元晦居高臨下地將竹節上移,抵住寒簫子的後頸,「歸魂冊下冊在哪?」
寒簫子後頸一涼,打了個寒顫,頭腦頓時清白了不少,他顫顫巍巍道:「我……我不知道。興許在黑風孽海倆老怪手裡。」
元晦道:「帶他倆來見我。」
不等寒簫子反應過來,他右臂被人從身後捉住了去,一股真氣自手心處奔湧向全身,震得周身骨骼格格亂響,而後他身子一歪癱倒在地,內功散盡。
寒簫子掙扎著起身,臉上掛著的,是劫後餘生的茫然。
他回過頭,看到一個單薄而挺拔的背影淡入夜色,留下一句冰冷的話將他釘穿在原地。
「三個月內,我若見不到黑風孽海,便來取你性命。」
元晦走出竹林。
他一手壓住劍身,低頭看向劍柄處的紅珠。
微薄的月光盡收這一抹朱紅里,像是一隻長眠不朽的眼睛,幽幽閃著光華,溫柔地注視著眼前人。
元晦忽然開口道:「我待他……就如你待娘親那般。你為娘親沒有做完的事,我會為他做到。」
他心口驟然湧上一股熱流,推著他不顧一切地奔向羽莊。
他幾乎足不沾地,如鴻影一般掠過山頭、溪流、青石橋,疾馳在白牆黑瓦之上,足下是川流不息的人群。
終於,一排大紅燈籠將那漫漫長路收入燭火中,元晦飛身一躍上了羽莊屋檐,縱身下到庭院,見廳堂處漆黑一片,拐彎去了墨玉笙廂房。
房門虛掩,屋中無人。
元晦推門進去,就著月光在房中來回踱步,目光時不時瞟向門口。
大概覺得心火燒得太旺,他隨手抓起茶壺,倒了杯涼茶,一口氣灌了大半杯。
便在此時,從屋外傳來一點動靜。他想也不想,扔了茶杯,迎了出去。
是墨玉笙。
也不知是不是在外面蹦躂得太歡,他鬢角掛著細密的汗珠,氣息有些微喘。
元晦來時懷揣千言萬語,一見墨玉笙便舌頭打結。好不容易捋直了舌頭,卻也只是說些個不疼不癢的話:「師父去哪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墨玉笙抬眼看了看元晦,眼底儘是憊色,他低聲說了句「去集市逛了逛」,打算回房休息。
不料走動時,從披風下擺飄出來一個東西。
元晦眼疾手快,一把將那東西抓在手心。
竟是一片嫩得可以掐出水的竹葉,在月光下泛著青光。
元晦心口劇烈跳動了一下,脫口而出:「師父去了西郊?」
墨玉笙停下腳步,盯著元晦手中的罪證,心道:「早知道就慢慢遛回來,白浪費我那麼多內力。」
面上,他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嗯,逛著逛著就出了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