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晦點點頭,淡淡一笑,「嗯,多謝師公。」
墨玉笙的眉心多了一道褶子,將十分好看的眉目一分為二。
他胡亂找了個藉口,將元晦先打發回了房,等到元晦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如血的殘陽下,他忽地收起了平日裡慣有的輕浮,開口問道:「師父,方才那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姜悅卿去了一眼墨玉笙,「你心中所想,就是答案。」
墨玉笙一時沒接話。
他沉默地在房中來回走了幾步,心緒不寧地伸手去夠桌上的茶杯,想起自己味覺盡失,也喝不出個所以然,便又將茶杯落回了案上。
他頓了頓,沉聲道:「最壞的結果是什麼?走火入魔嗎?」
姜悅卿起身捉起茶壺,給墨玉笙倒了半杯茶水。
「走火入魔岔的是氣,這岔的是神。用和尚的話說,這叫離魂。」
墨玉笙喉頭髮緊,他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杯中茶水,不同於普通茶水的清淨,居然是渾濁的褐色,像是撒了一把黑土混合成的泥水。
他捉起杯子,一飲而盡。
味覺好像頃刻間回籠了。
竟然無比苦澀。
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師父是說……離魂症嗎?」
姜悅卿道:「也不一定會到這一步。那孩子通透,興許無殘大師只是想藉機點撥一二。」
「來時路上,我們遇襲」,墨玉笙艱難的開口道:「我在他眼裡……看到了赤瞳……雖然只有一瞬間。」
姜悅卿點點頭,「和尚練的功講究的是六根清淨,四大皆空。那孩子身在塵世,能將無相功練到這個境界,若不是上天垂憐賜予他天真無邪的心性,就是他天賦異稟修煉出了與天地抗衡的心智。」
「他不曾受過什麼上天垂憐。」墨玉笙表情很臭。
「捶打倒是沒少受。」
末了,他又賭氣似的添了一句。
然而他這張臭臉能擺給誰看,心中這口鬱結又能向誰人發泄得了?
無情最是天宮人。
姜悅卿沒有接話。
他見壺中茶水已見底,起身提起茶壺,將壺中茶渣倒盡,從一旁的茶罐中取了一小把黑褐色的新豆子,放入壺中,添了幾勺白水,又取了些碳火,放入爐身下腹,朝著窗孔吹了幾口氣。
火見風而起,不多時便從茶壺流口處冒出騰騰白霧,一時間苦氣四溢。
姜悅卿將頭一杯倒給了墨玉笙,「這是黑曜水,與普通茶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