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淵走到他身旁,攤開手掌,伸到他跟前。
無影抬手,作勢撫上他的掌心,裝瘋賣傻道:「怎麼,捨不得我啊?」
沈清淵對他的瘋言瘋語早已習以為常,他微微一錯身,躲開了某人的魔抓,面不改色道:「解藥。」
無影眯著雙丹鳳眼,對自己梁上君子的行為供認不諱,「清淵好眼力。」
沈清淵惜字如金道:「拿來。」
無影倏地收了笑,兩股濃眉高高攏起,臉垮得厲害,「你為中原樓賣命百里,那老東西卻拿你作餌,屢次三番害你我涉險。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去。」
沈清淵淡然道:「盟主自有思量。」
沈清淵取了解藥,與慕容羽趕在晌午前抵達中原樓。
蕭翎天得了解藥,面不改色地將一番場面話說得滴水不漏,好像以九州令做局,暗中放出風聲將禍水外引,使得慕容羽與沈清淵涉險的不是他一樣。
沈清淵性子清談,一向寡言少語,寒暄交際的重擔便都壓到了慕容羽肩上。
他經年在人精堆里打轉,早已練就了一身即便面對城狐社鼠也能笑臉相迎的本領。
可現下,他卻覺得很是空虛疲憊,他忽然就很想快點回到羽莊,哪怕與墨某人鬥嘴干架,都好過在此,與這些所謂的仁人君子虛與委蛇。
回來的路上,慕容羽眼皮跳得厲害。
他想起昨夜滿地的殘枝敗葉,疼得心肝亂顫。
每一朵落花,每一片碎瓦,可都是真金白銀換的啊。
他想起今早臨行時,無影不情不願掏出解藥時窩火又無奈的表情,以他乖戾的性子,保不齊又會去找那對師徒的茬以泄心火。
待到慕容羽步履匆匆趕回羽莊,他的表情簡直可以用見鬼來形容。
後院中,墨玉笙與無影正在……圍爐煮茶?
兩人相談甚歡,竟都沒留意到歸來的二人……
慕容羽一時以為自己積勞成疾,眼睛出了毛病。
元晦端著果盤正從偏屋出來。見到慕容羽與沈清淵,勉強擠出一絲笑打了個招呼。
無影聽到招呼聲,反應極快,幾乎是立刻從藤椅上彈起來,屁顛屁顛地跑到沈清淵跟前,「怎麼去了這麼久?可是那老狐狸又為難你了?」
邊說邊將他引到茶桌旁,毫不見外地將自己先前喝過的茶杯遞了過去,「先喝幾口花茶,解解暑氣。」
正這當,藥童領來一人。
那人一身灰袍,始終頷首垂眸。
他半跪在地,面上瞧不出一絲表情,畢恭畢敬對著無影道:「細雨參見主上。」
無影擺擺手,「起來吧。」
細雨起身,沉默地看了一眼在座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