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越說越來勁,唾沫星子濺了一桌。
墨玉笙哭笑不得,心知自己是入了鴻門宴,不脫層皮留下點什麼,對方不會善罷甘休,他於是隨口鬼扯道:「我與他八字不合,五行相剋」,想草草了結這個話題。
不料婦人卻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情緒激動地規勸道:「什麼八字生辰,都是狗屁。我屬雞,你李叔屬虎;我是火命,他是水命;我倆處處犯沖,我不也沒被他剋死,和他搭夥過日子到現在?」
她一介山野村婦,說起話來粗鄙不堪,落在墨玉笙耳里,卻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可惜,他與元晦之間的命運就如蛛絲纏縛,不是旁人幾句批命就能註解得了的。
倫常、血仇、生死,哪一條都是解不開的死結,哪一份都是今生理不清的孽緣。
多年前,慕容羽問他:「你與蘇曦打算如何收場?」
那時的他嘴上雖說著「不知道」,卻還是心懷僥倖,總覺得時間會替他掃平前路。
時至今日,他才驚覺,時間只會將他步步推入泥潭深淵,從他踏入蘇園的那刻起,便已失了歸路。
他嘆了口氣,當即生硬地轉了話題:「大娘可聽說過五毒山?」
婦人一聽,皺眉道:「那吃人的地方,你提它做什麼?」
墨玉笙:「我們一路南下遊歷,路上聽說了不少關於五毒山的奇聞。有說山上住了位美貌女子,精通奇門遁甲,巫蠱邪毒。」
老婦:「胡說八道!那五毒山滿山的怪物,身高三尺,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頭,哪裡會住著什麼姑娘。」
墨玉笙:「怪物?可是有人親眼所見?」
老婦:「自然。每逢冬季,食物稀少,那怪物便會下山覓食。」
墨玉笙又問道:「那怪物可曾渡江吃人?」
老嫗搖搖頭:「不曾,我們有驅趕的法子?」
墨玉笙追問道:「什麼法子?可否說來聽聽?」
老嫗頓了頓,狐疑地看向他,「你問這些幹嘛?」
墨玉笙信口胡扯道:「實不相瞞,我這次是奔著五毒山來的。我有一朋友,染上了奇毒,需要以五毒山的七星草入藥,以毒攻毒。」
老嫗大驚:「使不得,你這不是去送死?」
墨玉笙笑笑,「我去山腳碰碰運氣,若尋不著便回來。再說了,那怪物不是要入冬才出山嗎?」
老嫗見他去意已決,只得道:「那怪物怕黃石酒。」
墨玉笙笑道:「果然是畜生,不懂享用人間佳釀。」
婦人道:「黃石酒不比普通酒水,是用艾葉,桃木,雄黃,千布峰等驅邪藥粉熏蒸過的。」
…………
兩人這麼燈下交談,不覺竟已月上柳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