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極其不自然的姿勢挪了挪屁股,欲蓋彌彰地將那根銀絲鏤空竹簫藏在了身後。
醜媳婦總得見公婆這個理,墨玉笙自然懂。
他可以在任何時候以任何方式對元晦坦白,但絕不能是現在!
他才剛上演了一出捨命救美的戲碼,而這個「美」甚至不是個「人」……此等荒唐的舉動,任誰看了都很難不去多想……
另一邊,元晦初見那竹簫只覺得有些眼熟,心中隱約有個念頭:「是我送的那支嗎?」
但看那竹簫被人細心地鑲嵌上了龍鳳銀絲套又有些遲疑。
他於是旁敲側擊地問道:「這把竹簫……是師父在鎮上買的?」
墨玉笙目光閃爍,含糊其辭道:「故人送的。」
皮糙肉厚,即便是胡說八道也端得是一本正經的墨某人,何曾這般扭扭捏捏過?
元晦原本還不太確信,看到墨玉笙這副表情,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哦」,元晦挑了挑眉,眼底露出幾分促狹,一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師父還真是桃李滿天下,這麼處避隅都能遇上故人。」
墨玉笙心知這臭小子八成是在故意消遣自己,但自己這事辦得又實在不夠爺們兒,多說一句都顯得自己更加像個婆娘,他於是利落起身,拍屁股走人。
元晦跟在他身後,嘴角都要咧上了眉梢,兩灣梨渦更是盛不下這滿面的春風。
他如此聰慧,掐指算了算就將事情的經過還原了個七七八八。
昨日墨子游晚歸是去修那把竹簫。今日他又為了那把竹簫,以身犯險。
倘若一個人將一件信物珍藏密斂,除了念舊,還會因為別的什麼原因嗎?
比如因為……某個人?
他與他之間,是不是比他以為的,要更近一些?
他抬眸凝視著墨玉笙的背影。
暮色四合,黃昏縮成一道光影,定格在墨玉笙身上,他仿佛站在光陰迴廊的盡頭,看起來遙不可及。
元晦試著抬了抬手,竟是觸手可碰。
……
師徒二人各懷心事,誰都沒有注意到腳下的平地悄然裂開了一道豁口。
墨玉笙走在前面,一腳踏進空地,身體瞬間失去平衡,開始極速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