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腥草,幽靈蘭……這可都是煉製百化丸的上等藥材……
主人若是知道了,大概會氣得投毒……
元晦見蘇鐵一臉菜色,疾聲道:「我師父他如何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蘇鐵扶額緩了口氣,指著滿目瘡痍幾乎被薅禿的地皮道:「公子不如先關心一下自己……找個地方避避風頭吧……」
佰蟲居內,七姑一身紅衣,端坐在裡屋。
墨玉笙大大方方迎了上去,嘴皮子像抹了蜜糖,「原以為青春永駐只是美好的願景,見了師叔祖才知,是弟子孤陋寡聞了。」
世人皆愛溢美之詞,何況還是出自這麼個顏如玉樹的男子之口,七姑面上不動聲色地啐了一句,「油嘴滑舌,叫我七姑」,看向墨玉笙的目光卻是柔和了不少。
她伸手搭上墨玉笙的心脈,旋即驚道:「你中的是茴夢香?」
聽那語氣,仿佛墨玉笙獲了頭賞。
墨玉笙苦笑道:「七姑明察秋毫。」
七姑點點頭,「此毒取自茴夢草,乃西域三大奇草之一,為稀有物種,傳說長在精絕戈壁,掘地三尺也難得一株。」
墨玉笙自嘲道:「如此說來,我運氣還不賴。」
七姑不做理會,繼續道:「茴夢香不會馬上致死,會逐步侵蝕臟器和筋脈,讓中毒者清醒地看著自己無限接近死亡,可謂是陰邪殘忍至極。偏生此毒天下無解,當年古墓仙子白龍與銀狐大俠韓柳雙劍合璧,天下無敵,連他倆都沒能逃過一劫,最終死於茴夢香之毒。」
說話間,語氣流露出少有的惋惜。
她原是對這些個所謂的名門正派嗤之以鼻。滿嘴的仁義道德之乎者也,背地裡卻兩面三刀,陽奉陰違,壞事干盡,這些人落在七姑眼裡,連條惡犬都不如。
唯有白龍和韓柳二人是個例外。
當年二人感情驚世駭俗,既是年下又是師徒,即便放在當下也大逆不道,有違人倫。為斬斷情愫,還韓柳半世清白,白龍服下茴夢香,許下十年之約悄然離去。然而韓柳卻並未遂她意,她離去的第二日,韓柳人間蒸發。
有說他尋到精絕戈壁,以一株茴夢草,隨了自己半生緣。
前塵往事,回首向來蕭瑟處,多是一聲嘆息。
七姑頓了頓,問道:「你是何時被人下得毒?」
墨玉笙:「約摸八九年前。」
七姑面無表情地評價道:「你能苟延殘喘這麼些年,一來你筋骨清奇,內功渾厚;二來你祖上積德,祖墳冒煙。」
墨玉笙苦笑道:「七姑過獎。若不是師父費盡心力,為我兩次洗血,我墳頭的雜草怕都有三尺高了。」
七姑又道:「既有師兄為你做主,為何不早些接受洗血術?若能及時洗血,你身子不至於被侵蝕到這份田地。」
墨玉笙搖頭道:「少時輕狂,不懂惜命。」
七姑點點頭,似乎對這個回答頗為鍾意,眼前人隨性瘋魔之態,倒是與自己有幾分相似。
她抬手指了指身邊的床榻,話鋒一轉:「寬衣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