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笙點點頭:「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元晦默然。
墨玉笙繼續道:「白芷沒有說破,無咎便也裝聾作啞。世人說滴水石穿,可有些事,並不是努力追求就能開花結果的。比如說……情愛……」
他語氣平靜,元晦卻讀出了一絲憂傷,很淡。
他大抵聽說過白芷的身世,也知道白芷於墨玉笙,即便不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也是他心間不滅的一個印記,縱使無關乎男女情。
元晦拉過墨玉笙的手,吻了吻,覆在自己的側臉上,溫聲道:「是慕容叔福薄。」
墨玉笙就這這個姿勢,五指微攏,輕輕摩挲著元晦的臉頰。
他笑笑:「也不見得是福薄,興許這才是他的福氣。」
元晦:「怎麼說?」
墨玉笙:「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貪吃嗔,人間四苦大多因情愛而起。倘若斷情斷欲,無牽無掛,這世間煩惱大概會少了許多……」
元晦不置可否,兩人相對無言,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良久,墨玉笙打破沉默道:「對了,藥王谷除了你我,還有兩位客人。你也認識。」
元晦想了想,道:「莫非是無影與沈清淵?」
能在五毒山出入自如,又是故人,除了他倆,元晦想不出其他人。
墨玉笙點點頭,「正是!」
元晦奇道:「你我入谷兩日了,怎麼也不見他倆現身?」
墨玉笙的神色黯了黯,「無影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沈清淵…據說寸步不離地守著他,不眠不休。」
元晦眉心微蹙:「這一路南下,零零碎碎地聽到了些風聲,說魔教神女在押往中原樓的途中被人截走了。我還道他倆全身而退了,不想竟是這麼個結局……」
他頓了頓,神色微沉,「倘若他倆身受重傷,那劫走阿陌的又會是誰呢?」
墨玉笙卻沒有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而是自顧自話道:「鬼主無影,人稱活閻王,原是個心狠手辣絕情寡義的主。當初中原樓傾半個武林之力血洗鬼島都沒能拿下他。這麼個人,偏偏愛上了白衣劍客,有情有欲有了牽絆,如今卻連性命都舍進去了……」
末了,他極輕地嘆了口氣:「倘若他神智尚存,會有一絲絲的悔意嗎?比如……後悔遇到沈清淵……」
元晦鴉睫輕顫,低聲問道:「你呢?也後悔了嗎?」
墨玉笙敏銳地察覺到元晦身子一僵。
兩人以師徒相稱的這些年,元晦老成持重,待人接物滴水不漏,比他這個不靠譜的師父還要成熟穩重些。
如今才剛確立關係,元晦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敏感易碎又時常多疑。
想來情愛二字迷人眼,叫人患得患失。
這樣的元晦墨玉笙不曾見過,他又是心疼又是憐愛。
但他也知道,心病還須心藥醫,並不是自己三言兩語就能化解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