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晦背對著墨玉笙,耷拉著腦袋,像是被人抽去了脊梁骨,整個人癱軟地如同一攤爛泥。
他積鬱難耐,心裡又是自責又是難過。
從他離了墨玉笙跟著無殘大師學習無相功的那日起,他便料到會有心智失常的這一天。但那時的他萬念俱灰,一心只想著復仇,即便是殺雞取卵他也在所不惜。
可如今血仇未報,他卻因為離魂症傷了最心愛之人。
他一時心亂如麻,自覺沒有什麼臉面再去面對墨玉笙。
他閉了閉眼,心灰意冷地說道:「旁邊有處雜物間,我去那湊合一晚。」
墨玉笙被他這混帳話給氣笑了。
他指了指滿背的倒刺,語氣頗為不滿,「我說大夫,做人做事當有始有終。我這背上還扎滿了銀針,你忍心就這樣晾我一宿?」
元晦聞言,收了往外走的步子,轉身來到床頭,默默替墨玉笙拔了背上的銀針。他將銀針收入囊帶中,垂著頭,作勢要離開。
墨玉笙嘆了口氣,一把抓住他的胳臂,將他拖入了自己的懷中。
元晦身子僵硬了片刻,旋即癱軟了下來。他沒有掙扎,也沒有要原諒自己的意思,只是伏在墨玉笙的肩頭,在墨玉笙看不見的地方,任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墨玉笙一手捏著他的後頸,一手覆在他的腦後,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
他微微偏頭,嘴唇擦著元晦的耳根,輕聲道:「我不後悔。」
他頓了頓,「你呢?後悔了?」
元晦吸了吸酸不溜秋的鼻子,沒吭聲。
墨玉笙捏著他的後頸,將他向後拉開了一小段距離,強迫他與自己對視,「可惜你後悔也沒有用了。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如今你是我的人了。」
好個蠻不講理的地痞流氓!
元晦深深地凝視著老流氓,嘴角顫了顫,淚水奪眶而出。
墨玉笙伸手替他擦去眼淚,他擦去一點,元晦便又落下一點,墨玉笙想了想,決定換種方式,勞逸結合。
他湊上前,兩片薄唇落在了元晦梨花帶雨的面頰上,一寸一寸吻去了他滿臉的淚痕。
咸,又似乎帶著點甜。
元晦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低頭捧起墨玉笙受傷的胳臂,又是一陣黯然神傷。
墨玉笙抽回胳臂,用手背在他的下巴上輕輕蹭了蹭,開口道:「你說你屬雞,其實是騙我的對不對?」
元晦淚眼婆娑,啞著嗓子問道:「什麼?」
墨玉笙:「你分明屬狗——專咬人的狼狗。」
元晦無語,回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