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扶著冰冷的石壁,臉色慘白,手裡緊緊握著匕首,額前濕了一片。
元晦看著司琴,猶豫了片刻。
她一個弱女子,沒有功夫傍身,若是跟在身側不僅危險還是個不小的累贅,但若留她在此,誠如她所言,也是死路一條。孫三陰毒,自然也不會放過她。
思量再三,元晦還是決定帶著司琴一同前行。
他朝司琴抱手道:「姑娘得罪了」,一手橫過她的後肩捉住她一側肩頭提氣躍上了虛空。
他雙足來回借力,提著司琴飄出兩三仗遠,一面朝地面投擲碎銀試探機關。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足下的白刃上,卻不料從司琴這側的石壁縫隙猛地刺出一把利劍。
甬道狹窄,利劍又離得太近,元晦來不及細想本能地起掌劈去,那鋒利的劍刃迎上他的肉掌斷作兩截,卻也討了不小的便宜,在他掌心留下了道血印。
元晦足下力道不減,一面起掌對付兩側石壁突然刺出來的利劍,掌風擊在石壁落下一個個凹槽,掀起土屑四處翻飛。
他一心三用,提著司琴穿梭在這處危機四伏的狹窄甬道間,細長的身影被白刃與利劍切割成一塊又一塊。
終於他一個旋身,兩人落到了塊空地上。
司琴似乎是被方才的陣仗嚇破了膽,她一把推開元晦,疾步退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元晦帶血的手,嘴唇顫抖不止。
就在方才,這隻手為她這命如螻蟻的賤婢擋下了一劍。
她胸脯劇烈起伏了幾下,又忽而快步上前,捉住那隻手,一雙柔荑竟是比元晦浸血的手抖得還要厲害。
元晦抽回手掌,淡淡道:「無礙」,提步朝前走去。
司琴低著頭,攥著匕首的手緊了緊,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幾步,忽地耳後生風,元晦本能佝身,一隻羽箭自他身後擦著他的頭皮扎進了石塊縫隙。
他一把拽住司琴衣袖,將她拖至身後,另一隻手上下翻動,一點紅如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道流水,狹窄的劍身抽向迎面而來的羽箭,將羽箭斷在咫尺。
一波箭雨才平息,另一波箭雨又四起。
漫天箭矢如一張巨網從四面八方兜來,元晦一手提著司琴,一面躥上石壁,腳尖墊著石壁來回閃躲,一面將一點紅舞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屏障,一面分心避開石壁四下埋伏的利器以免傷及司徒,他一心多用,內力雖深厚,此刻也多少有些凝滯吃緊,力不從心。
好在此時,箭雨短暫地停息,他攜著司琴落到了地面。
兩人剛著地,司琴顫抖著掙脫了元晦,一瘸一拐地退至牆角。她扶著石壁,抬眸看了眼甬道盡頭。
那裡有扇拱門,刷著耀眼的紅漆,是這暗無天日的地底,孤獨的終結。
她收了目光,緩緩佝身,咬牙拔了小腿上的一支羽箭。鮮血順著小腿流淌到地面,將那邊角的青石染成了腥紅。
她閉著眼,表情冷漠,全然不似先前的纖弱,看著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她平靜地開口道:「我小腿中箭,走不了了。蘇公子帶著我是個累贅,不如將我留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