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游之疾愈深,甚於所料。嗅感殆盡,味覺亦大不如前。雖暫未察覺其聽覺與視覺有異,以其行事之慎,或有意隱瞞也未可知。七姑所賜藥方,可有所調整?是否需增其劑量?」
一封是給鏢局探子的。
信上寫著三個名字。
白面書生,司徒雲海,孫三。
他將天纏絲揉成指尖蓋般大小的珠子,走到院子裡,吹響了口哨。
不多時飛來兩隻青鳥,銜著密信一東一西消失在夜色中。
元晦看著青鳥隱去,倚著門框靜靜吹了陣涼風。
大紅燈籠高掛,穿不透他眼底的陰霾。
過了許久,他轉身回房,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
他動作極盡輕柔,卻還是驚動了枕邊人。
墨玉笙微微抬了抬眼皮。
這麼個細小的動作沒能逃過元晦的火眼金睛,他湊近到墨玉笙耳邊,吹氣道:「子游,你醒了?」
墨玉笙偏了偏頭,唇線崩得死緊,沒吭聲。
好不容易盼來頓葷食,卻是餵到別人嘴裡,他還沒大方到這麼快就能與自己和解。
元晦知道墨玉笙心氣不順。方才那事自己辦的確不算穩妥。可他就是想不顧一切地占有他,以元晦的身份,以蘇曦的身份,以愛侶的身份,以徒弟的身份,想在他靈魂的最深處烙下滾燙的印記,叫他想著他,念著他,永遠不要忘了他。
他不敢再作妖,輕輕地退開到一旁,枕著手臂,不聲不響地凝視著墨玉笙。
小半柱香後,墨玉笙自己憋不住,閉著眼問道:「這麼晚還不睡,做什麼去了?」
元晦見他臉色緩和了不少,大著膽子挪到他身邊,在他臉頰印上個清爽的不黏膩的淺吻,又識趣地退開來,輕聲道:「去換了捧爐香,又加了些碳火。」
末了,他又添了句,「子游,你長得真好看。」
墨玉笙正閉著眼昏昏欲睡,聞言,懶洋洋地吐出幾個字,「廢話,天底下還有誰不知道。」
聲音低沉又慵懶,一如既往地理直氣壯。
看樣子,心氣是順過來了。
元晦愛極了他這副樣子,飛快地在他唇上啄了幾下,又伏在他耳邊問道:「那你喜歡我什麼?」
平日裡,只要元晦不沾床,什麼都好。知書達理,文質彬彬,活脫脫一個青年才俊。一旦上了這張床,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又瑣碎又神叨。
墨玉笙到底不及他年輕氣盛,一翻雲雨下來,身心俱疲,此時更是連眼皮都懶得抬,隨口道:「什麼都喜歡,尤其喜歡方才的樣子。」
元晦頓了頓,追問道:「方才哪個樣子?」
墨玉笙睜開一隻眼,露出個壞笑,「一絲不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