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傳說中的風月掌,無物甚有物,風月皆為劍。
那年在英雄大會上他沒能有這個機會向蕭翎天討教,今日得幸領略了,卻是差點要去了自己半條性命。
元晦休憩了片刻,從懷中摸出百化丸吞了下去,又取了些紅泥軟膏慢吞吞地塗在傷口處。
這一掌受得值當不值當,今日之內便可見分曉。
半月前元晦去了趟司徒府,想與司徒雲海做筆交易。
他候了三天三夜,破了司徒雲海布下的四大迷陣,卻還是沒能等來他現身,只等來狐媚娘遞送口信,向他討要一分投名狀——刺殺蕭翎天。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與司徒雲海做買賣必須得下足本錢。
元晦當即應了下來,服下狐媚娘捎來的子母蠱,與其餘十名刺客在汴州匯合,挑在了今夜下手。
為了打開長白殿大門,進入武庫拿到歸魂冊,元晦布了盤大棋。
這盤棋他下了足足半年,如今正是落子收盤的關鍵時刻,卻不料又節外生枝。
蕭翎天原也是眾多棋子中的一枚,卻不該是這種場合,以這種方式出現。
換作旁人大概已經自亂陣腳,但對於元晦而言,拋開墨玉笙不談,他這輩子就沒有過順遂二字可言。
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碰得多了便也麻木了,他早已習慣在亂中求穩,於險中求勝。
是以他臨時改變計劃,青鳥傳書七姑炮製出假死藥,打算順水推舟,將計就計。
他刺下蕭翎天一劍又以肉身接下蕭翎天一掌,近身之際悄無聲息地遞出了密函與歸息丹。
可蕭翎天真會如他所願吞下那假死藥?
元晦收起紅泥軟膏,合上衣襟,頸子朝後輕輕一仰,坐靠在石壁上閉目養神起來。
前路漫漫,也不知又會生出些什麼牛鬼蛇神擋道。
他總得存些氣力,去掃平障礙,為墨子游謀個出路。
也不知過了多久,山風捎來輕盈又細碎的腳步聲,旋即一抹紅影飄了進來,紅影之上是張濃艷至極的狐妖臉。
元晦卻只是垂著眼皮,也不費心去看來人是誰。
狐媚娘緩步走到元晦跟前,扭腰蹲下,水袖輕顫間,跌出只玉塤。玉塤聲起,不多時便見只蠶豆大小的蠱蟲從元晦耳中探出半個身子。
她伸出根玉蔥般的指頭湊近。
元晦閉著眼,側臉躲開。
狐媚娘嘴角蜷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旋即指尖不依不饒地貼了上去,接過蠱蟲時,有意無意地划過元晦耳廓。
下一刻,一隻冰冷的長劍抵在了她雪白的頸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