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宴北辰的話來說就是,別讓她死得太輕易。
小侍女很嫌棄這份差事,說話也刻薄:「真不知道怎麼這麼倒霉,被分到這裡來。小芸姐姐在神女那裡伺候,不知道多走運。」
小芸是青瑤的侍女。
「拜你所賜,神女的眼睛受傷了。」
小侍女很敷衍,隨意檢查畫酒肩上的傷,上了些草藥。
「但你呀,也別得意。尊上正在四處為神女尋藥醫治,留著你的性命,不過是等神女好起來,親自懲治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她出言嘲諷。
對待畫酒的傷,小侍女完全不上心,弄得傷口反反覆覆,將養一個多月才好。
今日小侍女離開時,語氣格外輕快:「聽說神女的眼睛快好了,這苦差事終於要結束了。下次幫你換完藥,我就不用來了。」
*
入了夏,魔界迎來密密綿綿的雨季。
上次一別,宴北辰消失很久,再次出現,帶著一身潮濕雨氣。
他站在那裡,什麼話也沒說。
畫酒看了他一眼,青年周身無聲裹挾低氣壓,臉龐蒼白冷漠。
與往日不同的是,他右耳上,一枚喪釘都沒有了。
畫酒扶著牆壁站起來,語氣疏離:「尊上大人,你的眼睛怎麼了?」
青年有一雙銳利漂亮的眼,而現在,左眼被黑色眼罩覆蓋,只剩孤伶伶的右眼,陰鷙盯著她。
問這話時,她拼命想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些,顯得不在意。
可語氣泄露悲傷。
「看不出來?」
青年捂著半張臉笑起來,「瞎了啊。」
他說這話時,毫不在意,像在評判別人的眼睛。
他一步步朝她走去。
察覺青年身上不同尋常的氣息,畫酒想跑,可石牢就這麼點大,她的手腕被攥住。青年毫不憐惜,將她扔在石床上。
身下是石頭,少女痛得蹙眉,想起身,而青年已經壓了過來。
他單膝抵在她裙間,交握住她的指,求憐憫一般湊近低語:「我的眼睛好痛啊,你陪我一起痛,好不好?」
幾乎在詢問她的意見。
但畫酒清楚,她的意見從來左右不了他的行為。
他的指抵在她的發間,畫酒肩上的傷剛好,又被他用力握住,捏得青紫,傷口大概又裂開了。
她不想回答,偏過腦袋。
他喜歡咬她的脖子,那裡很脆弱,皮囊之下涌動著血液,由心供給,輸往全身。
也許是因為曾經寄存過神心,少女的身體,簡直是往生骨最完美的容器。
往生骨喜歡這樣軀體,他也喜歡。
然而身體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下方的少女像小獸,顫抖著想避開他的親吻。
青年察覺到這種抗拒:「你嫌棄我啊。」
又盯著她輕笑,「輪不到你嫌棄。」
說不喜歡的是他,現在強迫的又是他。
四周至暗,一片凌亂。
他掐住少女的腰,不讓她跑,十分有耐心解她衣衫,像在進行一件有儀式感的事情。
或許換個場景來看,他並不是什麼禽獸,而是衣冠濟濟的君子。
焚香淨手,沐浴更衣,只為耐心拆開心上姑娘送來的禮物。
只是這禮物實在神秘,君子無奈,只能從系帶開始解。
解開一層,還有下一層,令人苦惱萬分。
偏偏拆禮物的過程更有意思,他一點也不想跳過。
他的優雅從容,對身下的少女卻是另一種折磨。
她感受到他的指尖在遊走,一點點解開自己。
那讓她有種被剖析的恐懼感。
「不要這樣。」
畫酒握住他的手,淚眼朦朧看著他。
本來她以為自己什麼也不怕。
可她想錯了,她害怕這樣的宴北辰,那讓她覺得比死更屈辱。
然而她的手腕很快被按住。
「不要怎樣?」
他沉身挺入,湊近她耳邊,「世上不如意的事那麼多,你要不要一件件求過去,求它們憐憫,看看它們會不會大發慈悲放過你?」
畫酒痛得掐住他的肩,思緒卻越痛越清醒。
青瑤的眼睛瞎了,宴北辰找到醫治她的辦法,自己的眼睛卻沒了。
腦中有個可怕的念頭呼之欲出。
畫酒睜眼望著石牢頂部,眼角熱得發痛。
石牢頂部什麼也沒有,不大的區域在她視線中搖晃起來。
她不知道在自己在難過什麼,又在生氣什麼。
「你的眼睛到底去哪裡了?」
恍惚中,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詢問,冷靜得像個局外人。
宴北辰頓了頓,用僅剩的右眼凝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