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月冰師兄的基本特徵,幾人約定好會和地點,分頭找人。
雖然不抱什麼希望,但畫酒還是認真留意,生怕漏掉任何線索。
她來到一塊空地,周圍浮動著若隱若現的血腥氣。
畫酒蹙眉,站住腳步,一番搜尋,在枯樹上發現血跡,還未乾涸。
畫酒心中一緊。
順著滴落的血跡,一路找過去,走到惡鬼天坑前。
巨大的天坑上方,籠罩著金色法印,防止惡鬼出逃。
底下無數黑氣想往上沖,都被法印擋回去,震得人耳膜發痛。
忽然間,畫酒眸子微縮。
天坑邊緣,兩三團鬼氣漂浮,圍著啃食一個瘦弱少年。
少年身著幻思宮的弟子服,俯首趴在地上,看不清臉,身上的傷口血跡,很是駭人。
畫酒顧不得多想,趕緊上前,打跑他身邊的鬼氣。
將少年翻過來那一刻,畫酒立馬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那根本不是人,而是鬼物偽裝的!
它們嬉笑著,直直撲來,將畫酒推入惡鬼天坑。
在她墜落途中,無數鬼物擁來。
鬼物根本來不及近身,就被少女身上的法衣焚滅,哀嚎慘叫,像林間起伏的奏鳴曲。
等畫酒落到坑底,四周密密麻麻,全是惡鬼,看一眼都犯噁心。
但少女冷著一張臉,手起刀落,根本沒有惡鬼能欺負到她。
天坑下面,惡鬼數量太多,畫酒並不戀戰,飛身上去。
上方的法印,自會攔下這些鬼物。
周圍景物飛速倒退,而後停滯。
畫酒感覺自己不動了。
她低頭一看,只見大團黑氣,死咬住她的右腳踝。
畫酒吃痛,旋身劈下,大片紅光傾壓,將黑氣拍散。
等解決完黑氣,她的法衣也被蠶食殆盡,腳踝開始流血,思維變得遲鈍。
黑氣有毒,還帶致幻作用。
畫酒暗道糟糕,狠心咬破舌尖,試圖保持清醒。
得抓緊離開了,不然就會永遠留在下面。
想到這個可怕的後果,畫酒指尖顫抖,嘗試了兩次,才成功往上飛去。
剛才畫酒的表現太兇狠,周圍鬼物不太敢靠近。
但很顯然,有人不想她上去。
畫酒接近出口時,一張靈力編制的雪白密網,從天而降,將她重重包裹束縛。
是一張鎖靈網。
靈網中心,少女一襲緋衣,菱紗飛舞,被白色絲線攀扯住,像一隻粉色的繭。
鎖靈網困住畫酒,她靈力被封,無法動彈,只能抬頭向上望。
天坑邊上,趴著一位蒙面少年,眸若點漆,在碎發下,顯得格外有神。
他身背玄鐵重劍,眼神冷戾,黑色長衫外,罩著同色開衩大袖。
畫酒腦中木然片刻。
那雙眼睛實在太熟悉,她曾描摹過無數次,永遠不可能認錯。
他是宴北辰!
可他不是死了嗎?
怎麼會在這裡!
心中有太多疑問,畫酒甚至懷疑,是毒素令她產生的幻覺。
但在宴北辰看來,事情就簡單得多。
他反手拔出身後重劍,化為長弓,掌心凝出漆黑的箭矢,森森對準粉繭中心的少女。
一想到,她馬上就要死在自己手中,宴北辰的指節開始緊繃。
他感受到久違的痛快,仙門會劍時,將那一連串的廢物踩在腳底,也沒有現在快意之萬一。
興奮令他呼吸急促,連帶緊繃的指,都微微顫抖。
九琉神心之軀,果然生得很好看。
或許少女早已不記得他,畢竟沒人會在意,曾經倒在自己腳下的螻蟻。
但他記得她。
殺死她前,宴北辰甚至有閒心,低聲和她打了個招呼:「又見面了,小帝姬。」
那日刑罰台一別,他沒死,被一個落魄宗門的老宗主救回去。
落魄宗門以前也曾耀眼過,那時候,還沒有仙門的說法,靈境宗還叫靈境軍,是神族最強悍的一支軍隊。
恰逢神族與下五族開戰,靈境軍看守陣眼,卻被假消息矇騙,給鬼族大軍開陣門,導致神族大軍傷亡慘重。
鬼族也沒討到半點便宜,那一戰後,逐漸沒落,蜷居於魔界幽冥州。
靈境軍首領包攬全責,以死謝罪,求四位天君網開一面,留其他人性命。
神族沒有殺那些人。
為了安撫下五族,開創仙門百宗,順便將這群礙眼的東西,通通丟去下界,自生自滅。
雖然已經過去數千年,但神族心中,始終有一根刺,看不慣靈境宗,暗中打壓。
靈境宗傳到宴北辰師父這一代,終於快要消亡。
師父曾經只是個小弟子,如今成了老師父,心地卻善良,救些被放逐的可憐人。
他對宴北辰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我遇見,即是有緣。」
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