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最後一抹夕陽沉落。
「你在幹什麼?」畫酒難以置信。
宴北辰冷眼看她:「你幹什麼才對。不是很惜命?怎麼在這種小事犯蠢。」
為了一群螻蟻,以身犯險,簡直愚蠢。
畫酒沒時間和他爭辯,尋著最後的妖獸氣息,一路追到密林。
*
見兩人追著窮奇離去,趙老爺心存僥倖,以為逃過一劫,趕緊命下人關門。
經歷白日驚險,府內人心惶惶,等安頓好,已經入夜。
趙老爺惶然,翻來覆去,無法安眠。
最終,他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準備趁夜令人取來繩索,套出井底女屍,毀屍滅跡。
趙老爺喚了好幾聲,無人回應。
這幫飯桶真是越來越不中用!
他披衣而起,惱怒拉開門,卻被眼前景象震懾,呆立原地。
無數鬼火包圍住趙府。
趙老爺揉揉眼睛,才發現不是鬼火。
明黃火把下,站著無數冷麵官兵。
官兵前方,是朱衣欽差。
欽差之側,赫然站著小妾的心上人。
那青年的目光,穿越人群,怨憤盯著趙老爺。
趙老爺頓時嚇得癱軟在地。
小妾的心上人沒死,被趕出小鎮後,靠著要飯,跛行鳴冤。
在他餓得奄奄一息時,不知哪裡冒出的力氣,不顧性命,於鬧市中,攔下新上任巡撫的馬匹。
長街之上,馬匹嘶鳴。
巡撫正愁沒政績,抬手攔住趕人的侍衛,詢問乞丐,有何冤情。
聽完一切,巡撫接下此案,查抄趙府。
古井之下,不腐的女屍,就是最好物證。
經過青年一一指認,涉事人員,均被帶走。
趙老爺為禍鄉里幾十年,一朝被除,眾人拍手稱快。
*
追至密林後,窮奇徹底沒影了。
好在它負傷,肯定跑不遠。
畫酒坐在樹下,看著紫衣少年漫無目的,走來走去。
念在一同追過妖的情面上,畫酒好言提醒:「林中有窮奇設下的迷障,別亂走,會迷路。」
被困住了,別指望她會去救他。
宴北辰不在意道:「有目的地才會迷路,我就是來閒逛的。」
畫酒:「……」
算了,隨便他。
跋涉一天,她渾身都累,只想靠著樹幹,好好休息。
宴北辰轉悠完,走近那棵樹時,少女已經熟睡。
「不是很害怕我?睡這麼沉,不怕我偷偷把你殺了?」話是這麼說,他卻撐著下巴,懶洋洋看她。
月光灑下來,少年眼底,是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溫柔。
畫酒閉著眼,攥緊手中留影珠,格外不安。
在他面前,她才不敢掉以輕心。
畫酒想,要是他敢有所動作,她一定祭出神武刀砍他!
不過他沒有發現她在裝睡。
少年撩起衣袍,與她並排坐下,仰頭看著天上月,輕聲說:「星州最尊貴的小帝姬,可不需要以身犯險。」
畫酒怔然,手中留影珠差點滾出去。
那是她在破廟外,故意哄他的話。
其實根本沒人在乎她的死活。
*
緊張而又平靜的一夜,就這樣過去。
天微微亮時,因為宴北辰一句「閒逛」,窮奇還躲在暗處偷窺。
看著斬滅它半魂的罪魁禍首,簡直恨得牙癢。
最可氣的是,他竟然還敢把後背露出來,毫不設防,完全不把它放在眼裡!
窮奇被仇恨沖昏頭腦,化做原型,猛撲上去。
然後,它的另一半魂,也被宴北辰斬掉,直接重傷變殘血。
宴北辰提著劍,無情嘲諷:「我說閒逛,就是為了騙你這樣的蠢貨,別人說什麼都信。」
殘血窮奇連原型都沒了,剩最後一縷紅煙,無路可退,沒入清晨上山撿菌子的婦人體內。
本是無奈之舉,此刻它卻大喜。
這個女體,竟然剛剛有孕,歪打正著,讓它找到最合適的宿主!
正巧肉身已毀,更是好事。
待它與胎兒血肉融合,破出母體,定能禍亂人間。
想到這裡,窮奇一鼓作氣,想要吸乾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