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無法打動她,那就用利益誘惑她。
他可以成為她的刀,幫她除掉討厭的人。
畫酒恐懼道:「不,我害怕你!」
害怕得到,更害怕得不到。
宴北辰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在畫酒面前,也懶得裝模作樣,不解道:「她想要殺你,我為什麼不能殺她?」
錦安不過一隻螻蟻,為什麼要因為這個生氣?
畫酒搖頭:「那是我的事,和你無關,我會自己解決!」
她覺得快瘋了,被宴北辰逼瘋。
他只淡淡笑,沒出言反駁,心頭不屑至極。
她自己解決。
呵,如果送給別人殺,也算解決方案的話。
宴北辰離開後,畫酒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
局勢越發緊張,赤州甚至派人來到星州,請求星沉言協助,卻沒得到回覆。
畫酒以為宴北辰會消停一陣子,或者直接躲回魔界。
她沒想到,準備回幻思宮那日,身後少年出聲叫住她:「小帝姬。」
畫酒難以置信地回過頭。
陽光下,宴北辰面色呈現不正常的蒼白。
當著畫酒的面,他捧出一盆璨然盛放的芙染花。
陽光下,神花華彩熠熠,美得驚心動魄。
養一朵芙染花,需要一百年。
畫酒震驚地抬起眼。
宴北辰卻神情平淡。
上次她說不相信他的愛,他回去徹夜反思。
都說神族喜歡用這花表達愛意,那他也種出來,送給她好了。
芙染花要養一百年,他等不起,只能查閱古籍,拿血一次又一次,強行催開神花。
試了上百次,只成功這一盆。
宴北辰遞過去:「賠給你的花。」
看著那盆花,畫酒眼眶酸澀,只感受到濃厚的悲哀。
她曾經如此期待能看到它開花,期待得到他的愛。
等了幾百年,才終於看到。
但現在,對她而言,芙染花早就不重要了。
畫酒平靜道:「耽誤我趕路的花,不需要了。」
宴北辰遞過去後,畫酒沒接。
神花連盆一起砸下去,摔得破碎。
摔到地上後,強行催開的花沒有消散,躺在土壤里,散發詭異紅光,如同血液。
她早就不需要他的愛了,為什麼還要來,動搖她的心?
畫酒硬起心腸,踩著泥土碎花,從少年身前,徑直走過。
宴北辰低下頭,望著被她踩碎的花。
畫酒把他的心血,扔在地上踐踏。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出奇憤怒的。
然而少女經過後,他沒有追,而是屈膝蹲下,抓起破碎的花,一口一口,吃了進去。
為什麼不相信他的愛呢?
他的骨血,換了種方式,又回到身體裡。
心中的暴戾被壓制。
*
因為魔族謀殺神族的導火索,神魔兩族關係迅速惡化,拖了數年,終於找到開戰的藉口,試探對方實力。
戰爭永遠都是上位者的遊戲,靠下面人的熱血,騙他們去送命,繼而掠奪自己想要的資源財富。
開戰之前,按照舊例,神族四州王族,都需要來到日神殿前的高台,鼓舞軍心。
按照次序,青瑤排在畫酒之前。
青裙仙子大義凜然陳詞時,畫酒舉目望去,下方無數狂熱的神族被鼓舞,聲勢震天,大有不破魔族勢不還的氣概。
輪到畫酒時,看著那些無辜的神族士兵,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畫酒知道,他們之中,註定有一部分人,要成為權力的犧牲品。
她應該像四州的王族一樣,騙他們去奉獻,騙他們去犧牲。
站立許久,預想的話就在嘴邊:「希望你們……」
在無數雙眼的熱切注視下,畫酒再也說不下去,那些騙他們去送死的鬼話。
無數普通人屍體高壘,才能墊起,她現在所處的高度。
腳下高台漫出鮮血,令她反胃。
「活著回來。」
說完,畫酒轉身離開高台,毫不留戀。
直到她徹底離開眾人視線,下方的神族士兵們,還沉浸在詭異的安靜中。
千萬年來,神界四州,王族無數。
畫酒是第一個站出來,公然說出這種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