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這種混亂中,逼迫自己開口——
「你可以,帶我走嗎?」
一時間,萬籟俱寂。
眾人面面相覷,不可置信。
話說出口的那一刻,她狠狠掐著手心。
顧佑遠在塢港的名頭,她不是不知道。
縱橫商圈多年,出奇的清心寡欲,身旁從未出現過一位女伴,更別說攜哪一位名媛共同赴宴。
她只是在賭。
賭自己的宿命。
賭顧佑遠,對她有不公於世的隱情。
寒風仿佛在一瞬之間停了下來,港媒像是捕捉到什麼,霎時躁動起來,閃光燈不再間斷,紛紛朝顧佑遠擠去。
他就是在這近乎白茫的萬千光影下長久佇立,頎長清逸,萬眾矚目。
沈暮簾與他隔著茫茫人潮,抬眼之間,只能看到模糊的光暈和男人鋒鐫的側影。
矜貴沉穩,深寒如海。
他始終沉寂,沒有任何動作。
凝視良久,沈暮簾微微低下頭移開目光,指尖無力垂下。
還是莽撞了。
或許上次他伸出援手,不過是借往日的幾面之緣生出幾分單純的憐憫。
像顧佑遠這種駐足商圈食物鏈頂端的人,身邊不缺珠光寶氣,怎會應允毫無地位的她,做這種註定虧本的交易。
說到底,還是自己不自量力。
沈暮簾自嘲一笑,提起裙擺正想著如何脫身離開,心臟下墜的那一瞬,禮堂的樂聲突然款款而起。
是舊時的西方古典樂,空靈如山泉。
流轉之中,宛若虛無縹緲的宿命。
她稍稍愣神,下意識抬眸。
恍惚的刺目燈光下,有人邁步,向她而來。
沈暮簾呼吸漸輕,雙拳握緊又鬆開,再無精力去管那垂地的裙擺。
嘈雜聲浪幾乎要掀翻平地。
她的心臟也隨之覆滅在這座繁盛的城。
直到男人在她面前穩穩站定。
暖光傾瀉,顧佑遠仰起頭,約過密密人潮,在一片驚呼聲中淡淡垂眸——
然後,緩緩朝她伸出了手。
第5章 插pter 5
港媒的相機一刻都不曾停歇,四面八方的閃光燈像是要將這場鬧劇剖析透徹。
整個塢港,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
沈暮簾屏息,微微貼近身旁面色恬淡的男人,直到他身上的溫度一寸寸的渡上她的衣料,直到熟悉的疏冷木香要鐫入她的肋骨。
滾燙,清晰,不容忽視。
低了頭,折起防禦的尖刺,在他身側得到一些人妄求不得的位置,一夜之間,成了眾矢之的。
但這對她而言,還是不夠。
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