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志遠本來想就這麼算了,贖金不要了,再拖上幾天,等林濯月餓死了,死無對證,這件事情就能揭過去。
卻不想他那蠢貨婆娘把身份證給弄丟了,很可能丟在了出租屋,她擔心被警察發現,想趁著事情還沒敗露,回出租屋察看,結果把警察引了過去。
肖玫走投無路之下,架著林濯月上了天台,學著電視裡那樣朝天哭喊,問警察要直升機。
最終林濯月被救下,肖玫摔下樓,謝志遠覺得好日子到頭了。
卻沒想事情峰迴路轉,林濯月告訴警察,是謝群綁架了他。
謝志遠挪用公款時敲的都是謝群的章,這項罪名最後也按給了謝群。
謝志遠絕處逢生,越發覺得自己運氣過人。
策劃綁架之前,他和肖玫辦理了移民,贖金雖然沒有拿到,但他之前挪用的錢已經轉去了國外,事發之後,他賣了房子,帶著僅有的資產躲去澳洲,也是為了避風頭。
到了澳洲他才發現,這點錢根本不夠用,別說澳洲不夠用,僅剩的這點錢在國內也不夠他用幾年。
他大手大腳慣了,熱衷於賭博,在澳洲見識到了真正的賭場,一發不可收拾。
謝志遠始終覺得自己是幸運之子,他在賭場裡認識了許多國內來的富豪,這些人不方便回國,在國外經營的也是灰色產業,需要一個人幫忙打理。
這項工作很簡單,謝志遠只需要聽從安排,作為富豪的代理人,出面辦事、簽署文件、幫忙匯款,在外他是個大老闆,實際還是個馬仔,關鍵時刻還得頂包,或許還得吃槍子兒。
謝志遠再明白不過,他沒得選擇,但他相信他還是那個幸運兒。
可近來一系列的事情,讓他感覺,他的好日子似乎到頭了。
謝志遠正在出神,肩膀猛地被人推了一下,恍惚以為洪水來了,驚得出了一身汗,撇過頭去,望見陰暗中反射的鏡片光芒,還有鏡片下不耐煩的眼神。
「你發什麼呆?有沒有聽見我跟你說話?」周藹謙把眼鏡摘下,用鏡布擦拭著,低著頭說,「待會兒機靈點,別以為生意這麼好做。」
謝志遠扯了一下領帶:「這不有你呢嗎?」
「經我手的流水太大,很容易引起懷疑,要給溪源投資找點新的項目。」周藹謙頗為不耐地說。
謝志遠心不在焉點頭。
周藹謙斜看他一眼,「人倒霉起來是這樣的,過一陣就好了。」
謝志遠嘖道:「主要是我現在那兒住的太不舒心,掙這麼多錢,還要住那麼個破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個神棍。」
周藹謙隨意安撫了幾句,讓謝志遠打起精神來。
車子很快駛進會所,司機將車停在門廊處,門童過來開門,繼而有侍應生前來迎接。
周藹謙率先下車,看見一輛黑色布加迪停在院子裡,看車牌像是柯勝強的。
周藹謙眼神一沉,笑吟吟問侍應生:「柯勝強先生在裡面?」
侍應生笑容溫和不失禮貌:「抱歉周先生,我們沒有見到柯勝強先生。」
周藹謙笑笑,打開錢夾,抽出幾張紅鈔遞出去,「我的客人到了嗎?」
「謝謝周先生。」侍應生笑納,意有所指地說,「您的客人還沒到,您之前預訂的那間包廂可能會有點吵,隔壁柯大少和他的朋友正在聚會,需不需要為您換一個包廂?」
周藹謙會意,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不用了,帶路吧。」
「兩位先生這邊請。」
謝志遠一整天都沒什麼精神,周藹謙讓他來裝大款,甩派頭,可他實在頹靡,打不起精神,進電梯的時候哆哆嗦嗦,生怕再次被關進去,電梯門快關上了,他突然往外沖,說要上個廁所再進電梯。
周藹謙翻了個白眼,讓侍應生別等他。
謝志遠竄進了一樓衛生間,解完手後掬水洗臉。
尋思著還得去寺廟裡拜拜。
他現在錢多得花不完,老婆孩子不在身邊,回國當然想瀟灑一把,吃喝嫖賭尋歡作樂,活得像人上人,而不是十五年前,害怕得東躲西藏的窩囊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