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波來勢洶洶的群體性危機面前,李孤飛的精神力並沒有太大的用武之地。可他的存在本身,就足以令很多人稍稍心安。
而林路深,始終沒有真正醒來。他的腦電波處在正常範圍,比起昏迷,更像是陷入了一種長睡;他有時會間歇性地微睜開眼皮、雙目無神,抑或是嘴巴嘟囔兩句,好似在掙扎中呢喃。
沒人能聽得清林路深究竟想說什麼。但他作為南柯核心研發者的身份,卻伴隨著南柯實驗室在地圖上的浮現一齊被昭告天下。
研發中心束手無策、而群體性的晶片異常仍在持續。陸原和已經瘋了,幾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是:林路深的甦醒,大約是眼下僅剩的出路。
「今天,我去看林林了。」司河來李孤飛的辦公室交今日份的最新數據。他在晶片異常發生後就結束了「休假」,回到了腦科學中心。送材料這種事,他本可以不用親自來的。
李孤飛坐在辦公桌前,面前文件如山。他沒什麼情緒,翻著手上的資料,嗯了一聲。
「他看起來……」司河在對面的轉椅上坐下,努了下嘴,「不是很快樂。」
「連在夢裡都不快樂,在現實中又該經歷過多少呢?」
「難怪他不願意醒過來。」
李孤飛沒有說話。直觀認識到自己對林路深的感情,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特別是,他知道林路深對自己多有隱瞞。
就像是得了一種病,不會死、卻也治不好,只會一直一直地伴隨著你、折磨著你。
「你去看過林林嗎?」司河終於問了。
「沒有。」李孤飛甚至沒抬頭,「我很忙。」
林路深沒有立刻醒來,有很多種可能的解釋;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安全的。
否則Abyss早就掀翻整個腦科學中心了。
眼下雖然晶片失控,但南柯仍在穩步運行中;它不完全聽命於人類、甚至自鎖了核心系統,可在大部分事情上,它目前願意配合。
「今天,委員會那邊又在組織核心成員投票了。」司河壓低聲音,「關於要不要撤掉南柯實驗室外面的屏障。」
「我知道。」李孤飛翻過一頁,乾脆道,「我投了同意。」
「每一次我都投了同意。」
司河之前壓根兒不了解這個實驗室,「是因為林林嗎?你知道當年為什麼要在實驗室外設置屏障嗎?」
「不清楚。」李孤飛見司河沒有要走的意思,合上文件後抬起頭,「關於當年實驗室的事,我並不比大多數人知道更多;或者說,我知道的信息都不關鍵,根本沒用。」
他想起在監察大樓前拒絕林路深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氣才按捺住心緒,「但凡林路深當年真的告訴了我什麼重要內容,陸原和不會放我安然無恙地活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