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會想起我那短暫的表演生涯。我站在舞台上,說著不屬於我的台詞,經歷著不屬於我的人生,台上台下、今天明天,我都是不一樣的我——而你,我記得,你站在台下,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你不是最開始就出現的,但某種意義上,你是我的人生唯一的觀眾,因為只有你能看見我(我想你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在南柯實驗室時,我常常一個人工作到深夜。那時你總是在意識里陪伴著我,讓我感到不孤獨的是對你的憤恨……慢慢的,這種憤恨消失了,它也許是因為時間與空間的距離確實會淡化人的情感,又也許僅僅是因為我「長大」了。
在那我自以為已經足夠「長大」的幾年,在繁忙工作的間隙偶爾想起你時,我有時會想,要是我十幾歲時沒有那麼不懂事就好了,要是我們都沒有那麼極端就好了。
但現在我想,如果沒有那樣的開頭、那樣的不懂事與極端,我們的故事根本不會成立。我和你,只會像腦科學中心每一個擦肩而過的人,在必需的交流結束後成為見面點頭致意的陌生人(考慮到我那時的性格,也許連點頭致意都沒有)。
我曾拒絕過你很久、若干次,相信你還記得。這種拒絕會停止,僅僅是因為那段時間「小鎮模塊」幾乎燒乾了我的腦細胞,達摩克利斯之劍綁著我、讓我連呼吸的間隙都沒有……於是,單純為了換換腦子,我像思考仿生人會不會夢見電子羊一樣開始思考我和你的關係。
儘管這種思考最初沒有任何目的性,但由於我那時的確智力過人,所以我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問題之所以還值得被思考,本身就說明了你對我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