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還是那句話,他從來不幹這種「溫柔事」。
為什麼今天不一樣?或許,他就是莫名其妙想看楚詢掙扎,看這種精英教授隱忍、皺眉、咬唇不說話。
楚詢腰疼得厲害,一換姿勢就輕微地悶哼發顫,放下來就站不穩,卻又不肯徹底靠過來。
明明昨晚都坦誠相見過了,卻還是一直死撐。還拼命想要用手遮遮擋,笨拙又執拗,仿佛沒經驗的初中生。
有點蠢。
但也還算可愛。
夏皓川終於能理解自己昨天為什麼失控了——明明不是他的菜,卻不僅睡了,還生生不節制用了那麼多包套,放肆得過頭。
大概因為,楚詢雖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但不可否認,他身上確實有什麼特殊的東西。
某種氣質,或者某種細節,能勾出他最陰暗、最本能、最蠢蠢欲動又不願意承認的那一部分。
從第一眼開始,就不對勁。
真的。
第一眼見,楚詢那麼多頭銜。年輕的大學副教授、博士、國家課題、自然基金。又穿著白襯衫、戴著金絲眼鏡,說話慢條斯理,一副清高又體面的樣子。
夏皓川卻沒有被這光環嚇到,反而莫名地就很想……
扒掉他清高的外衣,讓他露出不一樣表情的模樣。
看看這麼端著的一個人,會不會也能忘情迷亂,潮紅髮抖,含糊求饒。不是大學教授嗎,不是讀過好多書、掛著一身榮譽嗎?
又怎樣。
還不是一板一眼,沒魅力、經驗那麼少。還不是那麼多年寒窗苦讀,到頭來一個月掙他拍綜藝一天的出場費,還要被他壓在身下、予取予求。
高高在上,什麼都有不是嗎?
還不是迷戀他的美貌、被他這種大帥哥欺負得說不出話?哭著求他疼愛、食髓知味想要得到他?
精英教授在感情世界的食物鏈上遠不如他。
夏皓川越想心裡越暗爽,隨手打開花灑,開始幫楚詢洗頭。
手法相當嫻熟。
因為他就是專業的——當年干後廚太累太苦,他也短暫地轉行去做過三個月的美容美髮。可惜長得太招搖,被客人頻繁騷擾,只能辭職。
從那以後夏皓川就再沒給誰洗過頭。
今天也不是犯賤。
只是首先,他睡楚詢睡得很盡興,心情很好。
再者,楚教授確實被他艹得過於半死不活了。非常狼狽,此刻整個泡在浴缸里還是臉色發白、睜眼都艱難。那副虛弱帶著微妙痛苦的模樣,實在可憐兮兮。
夏皓川也就偶爾同情心泛濫一把。
把這種可憐鬼洗得舒服,洗得放鬆,洗得閉著眼都快看著都要睡著了,也很有成就感。
正在以為楚詢已經徹底昏昏欲睡時,耳邊忽然傳來一句低低:「謝謝你。」
緊接著,是一句更輕的:
「抱歉,麻煩你了。」
「……」
夏皓川挑眉。
文化人果然都是這調調。
以前他在洗頭房當學徒的時候,店裡偶爾來些「素質高」的客人,開口閉口也都是「謝謝你」、「麻煩你了」,這種沒啥用的廉價溫和。
他並沒放在心上,擦乾水,又順手幫楚詢吹了頭髮。
吹風機響了一路,都沒吵醒楚詢。夏皓川正打算一會兒把人抱出來躺著,結果就在他剛把機器關掉時,水聲淅瀝。
楚詢從浴缸里緩慢地伸出一隻手,輕輕拽住他的衣領。
指尖還是濕的。
夏皓川愣了一下,但都這個程度了也不差這一點「溫存」,就勢低下頭去。
那是一個溫暖的而純潔的吻。
像是在悄悄宣告什麼。楚詢望著他,笑了一下。目光裡帶著某種真摯的柔和。
「小夏,謝謝你喜歡我。」他說。
「我會認真考慮你的心意……請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
夏皓川的太陽穴「嗡」地跳了一下,青筋在皮下突突暴起。
什麼?
他說什麼?
什麼喜歡,什麼認真考慮?
真糟糕!!!心狠狠一沉,他想起昨晚纏綿時,自己不止一次貼著楚詢的耳朵低聲誘哄,耳鬢廝磨說著「我喜歡你」。
但那其實不過是最常規、最隨口的床上話術罷了!
一點都不稀奇,也不是他專屬,而是圈內的默認流程!不管是一夜情、短期關係,還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那套台詞都是標配。
只要對方身上有任何一點可以喜歡的地方,無論是眼睛好看,側影動人,還是聲音好聽……毫不猶豫說出「喜歡」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