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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也穿軍裝,兩肩扛著司令肩章,顯然較在場眾人品級高出一大截,卻不像其他人把制服穿得一絲不苟。他的外套敞開,襯衣也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兩條細長鎖骨,單看相貌,像是個和善的男子,只是一開口就叫人知道,此人不僅不文雅,反而十分地粗暴:ldquo開個門這麼慢,周綻你要是不想幹了趁早跟老子講,老子帶條狗出來都比你會伺候人。rdquo

挨了罵,周綻卻絲毫不怒,也不見惶恐,像是習慣了,面不改色伸一隻手墊在車門框下,提防對方撞頭,語氣不卑不亢:ldquo司令,屬下錯了,屬下不想離開你。rdquo

林祺貞最欣賞這小子的一點就是此人足夠識趣,當即臉色好轉,軍靴從車內踏出去,頭也不回奔著辜家大門走去,背影瞧去,在合身的軍裝包裹下,肩背肌肉若隱若現,輕易可以知道,這是個極有力量的男人。

辜鎔坐在正廳喝茶,聽到寂靜的屋外廊上兩道隱隱約約的腳步聲,一道四平八穩,另一道的軍靴踩得櫸木地板噠噠作響。

一聽這動靜,他就知道是誰來了,緩緩放下茶碗,扭頭去看。

來人風風火火,逆著光跨進門來,先是ldquo咦 rdquo了聲,問:ldquo門檻呢?你家遭賊了,專偷門檻?rdquo腳步不停,朝裡頭走過來。

辛實站在辜鎔身側,光聽到這個穿軍裝的男人提起門檻,心裡就不喜歡他了,覺得他嘴上沒個把門的。既然是朋友,就該知道門檻是怎麼沒的,還非講出來,提辜鎔的傷心事。

見他炮彈一樣地朝辜鎔衝過來,由於不知道他想幹什麼,怕他沒輕沒重地傷了辜鎔,辛實當即就往前踏了一步,匆匆地想隔絕他和辜鎔。

他的身體剛晃了晃,有個抬腳的趨勢,辜鎔就發現了,伸手輕輕攔了他一把。也不叫攔吧,只略微攥了一下他的半個手掌,馬上就鬆開了,收回手以後抬眼很隱晦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知道他是好意,這眼神里沒有譴責,只有不輕不重的安撫。

辛實心裡著急,可辜鎔這樣看他一眼,他的心裡就定了下來,老老實實站在了原地。

幸而那人到了跟前就停了下來,把辜鎔上下看了一遍,伸手錘了錘辜鎔的肩膀,往桌旁另一張椅子一坐,笑著道:ldquo真不容易,總算肯讓我進你家大門了。你可不知道,沒你在旁策應,老子就快被那群英國人整死了。rdquo

辛實聽他聲音十分洪亮,應是特意照顧辜鎔失聰的右耳,心裡對他的厭惡暫且減少三分。

ldquo還是為了港口吧,我早講過你太貪心,權也要錢也要,一定分身乏術。rdquo

ldquo叫你說對了,就是港口。可這些東西又不是我上別人手裡搶來的,沒人敢要,我占了,這也叫貪心?rdquo這語氣挺委屈。

辜鎔暫時沒有言語,骨節分明的右手伸出來,端起案上的青瓷茶杯。他的右手拇指戴了個青玉扳指,戒指和青瓷相碰觸,有種相得益彰的美。掀開茶蓋,他輕輕吹開茶湯上的浮葉,垂眼飲了一口,唇色沾了茶色,是種潤澤的紅,倒是襯出了幾分健康的生氣。

他倒是慢條斯理的,林祺貞心裡頭都快急得跳海了,可知道他的脾氣,也不敢催,只著急地巴望著他,屏息凝神靜靜等待。

辛實在一旁瞧著,忍不住膽戰心驚,這個林司令瞧上去真氣派,到了辜鎔面前也得矮上一截,到了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大概真是找了個了不得的東家,即使住在破宅子裡,也不妨礙辜鎔在外頭呼風喚雨。

ldquo你也不必跟我叫屈。rdquo喉結滾動,咽下茶湯,辜鎔緩緩開口,眼神漫不經心,有種運籌帷幄的氣勢:ldquo你心裡早該有數,從前你大肆斂財,上頭的充耳不聞,是怕你通敵他們應付不過來。現在時局變了,百廢待興,你窮,他們難道不窮?除了窮,額外還要擔心你手底下大批人馬譁變,自然要想盡辦法叫你吐點東西出來。你現在不選,恐怕過不了多久,也得逼你選,要麼馬放南山,要麼把港口交出,看你權衡。rdquo

辜鎔說的道理林祺貞都懂,眼皮子底下有一個不缺錢不缺兵不缺地完全足以圈地自治的將領,哪個掌權的敢閉上眼睛安心睡覺?林祺貞哀嚎一聲:ldquo老子哪個都捨不得。rdquo

辛實聽不懂,只隱約覺得他們是在談大事,但語氣並不沉重,像閒聊。或許像他們這樣位高權重富貴滔天的人,什麼大事應該也都算不上大事,因為生殺大權就在他們手上,一個輕飄飄的念頭,天上的雲彩就得變個顏色,是晴是雨都他們說了算。

默默聽了許久,辛實突然覺得自己挺傻的,他還常常在心裡憐憫心疼辜鎔,可其實,辜鎔就算殘了也比他活得像樣,瞧瞧人家,往來的都是軍官,談的都是國家大事。

這麼琢磨了一下,真有點灰心,覺得自己沒派上什麼用場。不過辛實很快就把這些念頭撇開,重給自己鼓了把勁,再大的人物也得吃飯喝水,辜鎔在外頭威風,在屋裡可過得夠糟糕的,夜裡疼也沒人管,而自己正是操這份心的人,沒了他,辜鎔夜裡可得受苦了,這麼論起來,他還是挺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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