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珀臉色一凝,故作鎮定道:ldquo哦,辜鎔,你還好?rdquo
辜鎔不緊不慢地說:ldquo勞你記掛,還沒死。聽說辛實在你家做客,那麼讓我同他說幾句話。rdquo
顧家的大廳里,辜鎔坐在正位上,是種當仁不讓的倨傲姿態,面孔上有種風雨欲來的陰沉。在他身旁,耿山河默然無語地站立,辛果和顧婉竹則茫然地坐在沙發一角,看上去正因為大名鼎鼎的ldquo辜先生rdquo突然蒞臨而不知所措。
楚珀那頭沉默了片刻。
這顯然是有鬼,辜鎔不想往壞處想,他認識的楚珀,並不愛男色。可辛實的模樣那麼好,且楚珀並不是一個好客之人,單獨請辛實去做客,還不敢叫辛實和他通話,要說這廝沒有歹心,他一個字都不信。
楚珀慢吞吞地說:ldquo他啊,吃過飯就回去了,怎麼,他的大哥大嫂未見到他麼?或許他走得比較慢,你們太著急了。rdquo
狗東西!辜鎔漆黑的眼睛泛起陰冷的光,手指緊緊攥住聽筒,小臂上青筋浮現,顯然是個暴怒的前奏。
辜鎔開口,一字一句說得很慢:ldquo不如你再好好想一想,他到底有沒有離開你家。rdquo
似乎是被逼得受不了,楚珀深深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了句:ldquo你那尊老坑的翡翠觀音像,我不要了,明日給你還回去。rdquo
辜鎔的眉峰跳了跳,露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微笑,片刻後,平靜道:ldquo哦,不要這個,看來你有額外的謝禮想要。rdquo
楚珀短促地笑了聲,說:ldquo我也不瞞你,我瞧上辛實了,你便把他讓給了我。rdquo
辜鎔的呼吸很沉,卻沒發怒,反而笑了聲,說:ldquo你在找死。rdquo
楚珀破罐子破摔,扭曲黑白:ldquo你也不要太霸道,你情我願的事,他也看上了我,我們是兩情相悅。你既然腿還沒好,就好好在馬來亞養你的傷,不要把手伸到曼谷來。rdquo
兩情相悅?辜鎔的滿腔怒火瞬間被挑起,然而顧念辛實還在楚珀手上,他依舊地忍了下來,輕描淡寫地說了句:ldquo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rdquo
說完不再等楚珀回話,緩緩道:ldquo我只給你一刻鐘,要是我到了見不到辛實的人,你知道後果。rdquo
辜鎔此刻居然身在曼谷?楚珀倏然直起身子,徹底地沉默了。
辜鎔手裡有不少他的把柄,當初他父親大發戰爭財,賣過幾次軍備,不知道怎麼帳本和手札遺落到了當時正在暹羅進行金礦交易的辜鎔手裡,若非如此,若非被辜鎔這個機關算盡的混蛋扼住了咽喉,光憑几載同窗情誼,他憑什麼冒著巨大的風險替辜鎔轉運物資,憑一顆鐵血丹心?天大的玩笑,中國人死再多,關他什麼事。
電話被掛斷,楚珀緩慢地把聽筒放回電話機上。
半晌,他朝那扇緊閉的門不甘地瞧了一眼,難得露出一種失算的懊惱神情。辜鎔一向是個眼高於頂的無情無義之人,他得承認,他完全地低估了辛實對辜鎔的重要程度。
放下電話,辜鎔抬眼瞥了眼驚疑不定的耿山河。
不需他張口,耿山河就往地上一跪,向他告罪:ldquo都是我的疏忽,聽憑先生處置。rdquo因楚珀向他們伸過援手,中午時分辛實出門時說不用他跟著,他就真的沒有跟過去,現在想起來都是後悔。
辜鎔沒做聲,只拿過靠在沙發一角的手杖撐著自己緩緩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站直了,才輕聲開口:ldquo與你無關,起來。rdquo
這事確實怪不到耿山河身上,別說耿山河,就連他也想不到楚珀會來挖他的牆角。
耿山河這一跪辜鎔沒覺著有什麼,辛果和顧婉竹倒是心裡一驚。辛果在顧婉竹的攙扶下臉色蒼白地站起來,迫於辜鎔的威勢,猶豫半天才張了張嘴,問:ldquo辜先生,我們家辛實是出了什麼事麼?楚珀先生那裡不安全?rdquo
辜鎔轉過頭來看辛果,從進門起,他們不過寒暄了幾句罷了,還未建立任何友善的情誼。
被他淡然地一瞧,辛果不由得呼吸一屏。
這位辜先生著實是個高大強壯的男人,兩條腿長而筆直,身形挺拔,即使步伐很慢,仔細瞧能瞧得出兩腿邁步的動作有些不自然,可沒人敢小瞧他的赫赫氣勢。
辜鎔只想快點見到辛實,沒心情應付其餘任何人,可想到這是辛實的兄嫂,到底忍了下來,勉強擠出溫和的神情,道:ldquo他沒事,不要擔心,我會接他回來。rdquo
辛果不大安心,可不自覺地敬服了辜鎔的氣勢,眼睜睜看著他就那麼出了顧家的門。
門又被篤篤地敲響了,這回輕且緩,沒有了咄咄逼人的架勢。
辛實已經把一整張桌面寫滿了,正坐在窗前瞪著窗戶外的草坪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