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做跟拍的工作,姜昭昭得以睡到正常早起的時間。文稿被打回來,她趁著早上這一點時間重新修改,再度上傳。
推開窗,天色已經大亮了,夏日的陽光很慷慨,長時間地將光輝撒向山川河海,自然也包括人類。姜昭昭抹了防曬,想想又戴上墨鏡和遮陽帽,拎起筆記本就鑽進車裡。
沒有開冷氣,只是車窗大開,用自然風抵消熱度。
姜昭昭把帽子摘下來,只是在車上看了一會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眼,就覺得頭暈。強撐著掃完一遍,她關掉電腦,去看外面掠過的風景,沿途的屋舍不多,都是低矮的形狀,但是顏色卻很亮麗,赤橙黃綠,都是大膽顏色。大概因為是旅遊城市,所以連房屋都有童話的色澤。
她到達的時間恰好,當地導遊正領著嘉賓參觀當地有名的橋樑。橋上的遊客數量不少,頂著熱烈的陽光拍照。
導演抓住了她,對她咬了一陣耳朵,大概是讓她也跟著一起聽導遊的講解,然後出一份試卷,在接下來的旅途過程中,出其不意地為難一下嘉賓。
姜昭昭看著導演,再次肯定了導演拿人當牲口的特質。
於是本該輕鬆的旅遊過程中,姜昭昭掏出了錄音筆,拿出如同上課一樣的態度來對待講解。
嘉賓們在橋上也隨大流合了影,該說不愧是在演藝圈沉浮的人物,隨便的一個姿勢,拍出來的照片也像是畫報。下了橋,前往當地博物館的路上,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
行駛的車輛撞上了一個動物。
一隻貓。
是只受了驚嚇的貓咪,從路邊猛地衝到路中央,嘉賓開車的技術並不純熟,險之又險地打過方向盤。
姜昭昭他們的車跟在後面,也跟著剎了車。打開車門下去後,有人已經走到道路中間,抱起了那隻受驚的貓。
鮮血肆意地在他的手臂上留下痕跡,太紅了,看久了似乎瀰漫起詭艷的味道。
陳淮禮對導演組說:「要去醫院。」
姜昭昭止住上前的步伐,避免自己出現在攝影機的攝像範圍內。她想看一下那隻貓的受傷程度,可是只能看到它毛茸茸的尾巴垂落下來。
很可憐的模樣。
陳淮禮轉過了身,他手上的血跡越發紅了,像是腐爛的血肉開出花來了,她不合時宜地想到了海棠。
海棠對她說:「不要擔心。」
第28章
要去的博物館在當地很知名,知名也就意味著難以預約,但是去博物館的行程又不能即刻改變。於是節目組做了調整,其餘的人繼續前往博物館,陳淮禮則隨著工作人員去往寵物醫院。
貓咪在這一路都沒有叫喚,姜昭昭猜測它是不是疼得狠了,所以連叫喚都沒有力氣。
一路的時間好像放慢了倍速,被拉得極長,姜昭昭後頸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她看著手機上剩餘的距離,終於還是忍不住催促了一聲司機。
司機嘟囔了兩句,英語帶了濃重的口音。姜昭昭仔細分辨,才分辨出來他說的意思,是已經到達了最高了車速。
終於到達醫院,匆匆將貓送進去後,她焦急地等待醫生的診斷結果。姜昭昭自小就對動物抱有好感,她養過一隻貓,是只三花,長得極為漂亮,一直養到高中,只可惜三花的年紀太大了,到了一定時候,就永遠走了。
後來姜昭昭再也沒養過其他動物。
在焦急等待的過程中,姜昭昭還是注意到了陳淮禮手上的血跡,血液凝固了大半,像一道殘缺的疤痕。她掏出隨身攜帶的濕巾,遞給了陳淮禮。
攝影師忠實地記錄著陳淮禮的動向,鏡頭牢牢地鎖定著他的臉。他看了鏡頭一眼,而後轉過身,擋住了鏡頭的視線後,才接過姜昭昭遞過來的紙巾,溫文有禮地道謝。
此時此刻,他只能有分寸地,溫文有禮地道謝。
忽然很想,將攝像機砸了。
手上用力了一些,擦乾淨的皮膚上,又留下一道紅痕。
醫生出來,告訴他們結果,很幸運,貓貓活了下來。姜昭昭鬆了一口氣,眉眼自然地舒展開。陳淮禮想起那天摘下荷花的一刻,腦中浮現的就是她的模樣。
如果他是那隻貓,會不會也引起她這樣的表情。
他看向醫生,向他道謝。
太幸運了,那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