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離開時,她才知道一個成年男性的力氣是有多大。她看過,甚至摸過陳淮禮的手,五指纖長,骨節清瘦而分明,像春天生機勃發的竹。這樣的一雙手,握住鼓槌的時候,會迸發出巨大的力量。在扣住她時,也同樣。
她覺得自己將要窒息,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吞吃入腹。
他像個野獸。
從未有過的形容,在這一刻浮現。
在姜昭昭想,不論助理是否能聽到後面的動靜,她也要制止陳淮禮的時候。他的手鬆開了幾分,玫瑰花被擠壓得滲出了汁液,沾染在了她的鎖骨處。珍珠白的襯衫也不免有了淡色的污漬。
姜昭昭在他懷裡,看到他的眼睫竟然濕漉漉的,像是無害的小狗。
「對不起。」他小聲地道歉,唇色紅的像櫻桃。增添了一分難言的昳麗。這樣看來,仿佛他才是受害者。可幾秒鐘前,他還毫不饜足地在她的領地進攻。
車輛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來了,助理悄無聲息地下車,將這一份封閉的空間留給他們。
姜昭昭無望地想,果然,他還是聽到了他們的動靜。不知道日後在助理面前,她要如何面對。
不過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姜昭昭把手上的玫瑰放到一邊,包裝完美的玫瑰,現在已經凌亂不堪,很是可惜。
「以後。」她清清嗓子,開口,「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事。」
「不是在大庭廣眾下。」他開口辯解。
姜昭昭指著駕駛位,「有人在,就是大庭廣眾。」
義正言辭地說完後,她抓起他的衣領,假裝脅迫,「你要答應我。」
她的力道輕若鴻毛,可陳淮禮卻順著她的力道仰起頭,這是一個屈服的姿態,甚至讓姜昭昭認為,她可以對他為所欲為。
陳淮禮笑起來,眉眼如此輕柔地彎起,暗色在此時拉成了細長的眼尾,那點淚痣在眼下,欲墜不墜。
他說著好,卻在下一刻吻她的手。
被他嘴唇碰過的肌膚在發燙,姜昭昭放開手,下一秒,抱住了他。
上帝在此刻見證,陳淮禮是多麼撩人。
他解下他送的方巾,撩起柔軟的長髮,在她的脖頸上,印下鮮艷的紅痕。像草莓,像櫻桃,像春日在此刻停留。
車廂里溫度在升騰,姜昭昭像一艘船,在翻騰的海浪中上下顛簸,意識模糊的的時候,聽到陳淮禮在說,拍攝結束後,去一個風景宜人處度假。
好在理智並沒有完全消失,姜昭昭牽住冷靜的線條,「我還有工作。」
看陳淮禮的臉色,不難想像他的失望,似乎他下一句,就要說,不要去工作。
只是他終究還是沒說出來,而是在問,「我可以陪你去嗎?」
姜昭昭想了想,不確定,於是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或許。」
陳淮禮輕輕地嘆氣,然後無言地,為他的嘆氣尋求報酬。
那天晚上,姜昭昭甚至不想回到酒店,舒適的環境可以輕易滋生人的懶惰性,但想到明天的航班,這懶惰性便不得不被消滅。
被送到酒店,同住的編劇竟然也還未到,她坐在沙發上休息一陣,開始收拾行李。明明帶的東西並不算多,但整理起來居然也花費了不少時間。
到後半夜時,才開始洗漱,那件珍珠白的襯衫,被放到洗衣機里,滾筒滾了兩遍,再拿出來時,還有些許的污漬。她為這件襯衫,以及那束黃玫瑰可惜。
將一頭長髮吹順後,已經是後半夜了,仍然沒等到編劇回來。姜昭昭猶豫著,點開通訊錄。
電話響了幾聲後被接起,在嘈雜的環境中,編劇聲音帶著醉意,她說會晚點回來,叫姜昭昭不必擔心。
雖說如此,可她拿著手機,拿一條薄毯坐在沙發上,在窗外露出蟹殼青的顏色時,才聽到門外傳來的動靜。看見編劇拎著高跟鞋進來,她才放心回到床上。
姜昭昭已經是困極了的狀態,看到編劇安全回來後,就戴上耳塞眼罩,沉沉睡去。這一覺沒有夢,只有黑沉沉的環境,她是被設定的鬧鐘叫醒的,起身摘下眼罩時,室內仍沒有半點光彩,讓她疑心是否還在夢中。
編劇還在睡,房間內有淡淡的酒精味,可以想像出她昨晚喝了多少。
姜昭昭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看了下時間後,還是決定把編劇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