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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才不讓自己的指尖顫抖。

「也不算。」姜昭昭猶豫著,很想說一句沒什麼事,用來結束這個話題。可是,她更不想一直在心裡埋藏這顆地雷,於是心一橫就開口,「如果有一天,是你的戀情曝光了呢?」

陳淮禮說:「你不喜歡曝光,就不會有曝光。」

平淡的一句話,甚至沒有一點語氣的起伏,可姜昭昭覺得,他的這句話,不是一句虛無的承諾。而是既定存在的事實,如太陽東升西落一般不會更改。

但是事與願違這個四個字不是憑空得來,凡事都要想到最糟糕的一面。

「如果,我是說一個假定的情況。」姜昭昭的聲音不由得輕了起來,「如果是你被曝光了,你會分手嗎?」

最初的韓易戀愛爆炸般的流量過去之後,社交平台上還殘留著許多硝煙,扒戀愛的時間線,從兩人公開的未公開的帳號上尋找蛛絲馬跡,拼拼湊湊還原出一個所謂的戀愛真相。甚至已經有粉絲,找到了女方的工作單位,在女方演出時,公開地謾罵。

韓易的公司和他本人並沒有發什麼聲明,而女方,重新註冊了帳號,發了一條動態。

她說:「是不是分手了你們才會滿意?」

就在今天,那條流浪狗還沒來之前,姜昭昭刷到了韓易公司發的聲明。他們似乎放棄了之前冷處理的姿態,發了一份很長的聲明,聲明被分成了許多張圖片,但提煉核心思想也不過幾句,之前韓易確實談了戀愛,不過已經分手,希望粉絲冷靜,共同維護和諧的網絡環境。

這份聲明當然沒有讓韓易的粉絲滿意,底下罵公司的評論已經收穫了上萬個贊。

即使分手了,也並沒有平息浪潮。

並不是姜昭昭抱以悲觀的態度,而是娛樂圈的情侶,少有善始善終,圓滿收場的例子。

她說:「如果真有這一天,我來說分手。」

她笑了笑,這次的梨渦可以被陳淮禮看見,淺淺地陷了下去,盛著可以讓陳淮禮瘋魔的情緒。

「陳淮禮,我們分手吧。」這一句話,其實也並沒有那麼難以說出口,她提前演習了一遍,不至於讓心臟絞痛到無法呼吸。

玩笑話才說出口,她看到陳淮禮的眼神變了,是一種極為傷痛的眼神,是擁有蛛網般密密麻麻碎裂痕跡的瓷器,白壁被打破,流淌出鮮血的顏色。

並不誇張,他的眼底的血絲似乎又泛了起來,在本就冰雪一樣的肌膚上顯得尤為刺眼。

只是一句玩笑話。姜昭昭想解釋,在她肩上的手驟然收緊,力道太大,疼得她皺起眉。

「陳淮禮。」她抓住他的手,「你把我抓疼了。」

明明是瘦削的五指,怎麼有那麼大的氣力,也許皮下不是肉骨凡胎,而是鋼筋鐵骨。

肩上的力道鬆了,姜昭昭的手還是撫在那處,不用去撩開衣物,也能想像到會有紅痕,覆蓋在光裸的肩上。她跳下了沙發,想去衛生間,聽到陳淮禮啞到不行的聲音。

「我不同意。」

他站了起來,白的發,白的肌膚,陳淮禮像是個雪做的人,那麼脆弱,只要陽光一熱烈,他就會被融化。

房內嘩啦一聲巨響,是他起來是帶倒了沙發旁的小木桌,裝飾用的小綠植被連根傾灑出,它賴以棲息的玻璃瓶更是被塊塊碎裂。

陳淮禮沒有看到面前的玻璃碎片,他的整個世界都混沌模糊了,從姜昭昭說分手的那一刻起。眼前的景象被割裂,上一刻還在他懷中的人離他好遠好遠,她看著他的目光,是害怕的?

腦中有鈍鈍的痛感,不過這不重要。

他走過去,想要告訴她別害怕,想要和她說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無論什麼事,他都可以改正,他不能接受分開,那是將他的血肉從皮囊中硬生生掏出來。

可姜昭昭眼中的害怕更濃了。

姜昭昭的痛覺神經發育良好,被鋒利的A4紙,圖釘,美工刀劃破肌膚時,血液流出時,眼裡的液體大多也會一併冒出來。這是生理性的反應,人力是要做出許多努力,才能克制。

所以,陳淮禮的痛覺神經是消失了嗎?

碎玻璃最為鋒利,只稍碰到柔軟的皮膚,就會深深刺進去。陳淮禮腳上的鞋不知到了何處,他赤腳走過碎裂的花瓶,每走一步,腳下的血色就蔓延多了一分。

「陳淮禮!」

許多話堵在喉嚨里,只能喊出他的名字。

陳淮禮聽話地停了下來。

實木的地板上,血液肆意浸染,為它變換了顏色,成了不倫不類的深棕。

「你流血了,你不痛嗎?」

這一句他好像沒聽到,只是說:「昭昭,你不要怕我。」

姜昭昭幾乎要暈血了,她閉了閉眼睛,可就是這麼短短的一個瞬間,他就走到了她的面前。血跡蜿蜒,落到了她的鞋上,還有,姜昭昭低下頭,看到她的手,這是真實的,供養人體的血脈。

她去拿手機,成年人一天的出血量最大是多少,她記不清了,只知道再不打急救電話,陳淮禮會先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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