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昭從車上下來,恰好看到噴灑的水花,如煙花四散。
放下水管時,從衛衣的帽兜里,看到一張藏在藍墨里的臉,透白的,似污泥里生長出來的菡萏。
什麼英勇就義,暫時都可以忘卻。化用粉絲的一句話,他擁有偉大的一張臉,足夠令人神魂顛倒。
於是姜昭昭跑過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住了陳淮禮。
陳淮禮應該是愣住了,好久之後,才放下水管,抱住了撲向懷裡的蝴蝶。
聞到陳淮禮身上潮濕的水汽,還有草木的清香,她忽然等不及和他慢慢訴說她的疑問。
「陳淮禮。」喊了他的名字後,接下來的話就很容易出口,「有人和我說,你是控制狂。」
隱去孫小姐的名稱,她將話語全都一五一十地說出了出來。
「不要騙我,」這一句話,姜昭昭說得尤為嚴肅。
「控制狂?」陳淮禮思考著這個名詞,而後笑了出來,「很貼切。」
他是這樣評價這個詞的。
「我確實有點忍受不了無法掌控你的蹤跡,但是,從今年,遇見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從專門未找人跟蹤過你。」陳淮禮認真地說著,「我只是會不停地向你詢問,你在哪裡,或者,向別人打聽你的蹤跡。」
能回憶起來,陳淮禮詢問她去處的次數,確實頻繁,還有池星前幾個小時前同她講的話,陳淮禮在昨晚,問了池星她在哪。
「我知道自己不太對勁。」他用著無比平靜的語氣,訴說自己的缺陷,「可是不知道你在哪裡,會令我無比焦慮。」
「我很害怕,會找不到你。」
陳叔所說的焦慮症,放大再放大,出現在姜昭昭的腦海。
他的這些行為,是可以被原諒的,有聲音悄悄對姜昭昭說。他從未隱瞞過這些事情,她可以輕易地從親近的人口中打聽到這些,
況且,陳淮禮只是想知道她的行蹤,給予他一個安心的理由。
就像未離開平京之前,她去了哪裡,都要同父母報備一樣。陳淮禮只是做了和她父母相似的事情。
「對不起。」姜昭昭很痛快地對他道了歉,「知道了這件事,我應該第一時間來問你,而不是自己想東想西。」
「但是——」她還是覺得有點點不舒服,「我們有時候,需要一點私人的空間。」
陳淮禮看著她,帽兜將陰影落在了他的眼睫上。
「我會努力控制住自己。」他向姜昭昭承諾,然後,合上了沾血的掌心。
陳淮禮不會對姜昭昭說謊,就像他所說的那樣,從今年,遇見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從專門未找人跟蹤過她。
他是只能憑姜昭昭的愛意存活下來的怪物,誰都不能奪走他賴以生存的愛意。
第67章
那一天晚上,為了表示歉意,姜昭昭突發奇想,對陳淮禮說,我為你畫一幅畫吧。
之前還說著要做陳淮禮的模特,沒有做成,到現在,陳淮禮卻成了她的模特。
姜昭昭的繪畫水平一般,沒有專業地學過,但自認為一幅人物肖像還是能手到擒來,前提是,不要評價這幅肖像畫的好壞。
這麼大的一棟別墅,自然有充當畫室的房間。陳淮禮帶她找到,看著眼前裝備齊全的畫具,姜昭昭還在怔愣中,「這麼快,就要開始了嗎?」
陳淮禮點頭,他認真地說:「不能讓承諾變為一句空話。」
總覺得,像是在隱晦地提醒,她說要做陳淮禮模特的這件事還沒有兌現。帶著這份心虛感還有此時對陳淮禮的愧疚感,姜昭昭硬著頭皮,坐在了畫架前。
作為藝人,擺容易入鏡的姿勢是陳淮禮最擅長的事。他將帽兜拉了上去,只隨隨便便往那一站,輕而易舉地,就能將所有人的目光掠奪過去。即使這間屋子裡,只有姜昭昭一個觀賞者。
鉛筆在白紙上落下了第一筆墨色的痕跡,再往下描摹,似乎就成了一件容易的事。只是眼前的這個模特不太乖,在姜昭昭再一次抬起頭的時候,他變換了姿勢。
他將勾人的腰線展露了出來,以及,一行刻在他腰上的紋身。
應該是沒紋多久,周邊的皮膚還有些紅腫,像是青澀的櫻桃,才顯現出一點成熟的滋味。
姜昭昭手下的筆畫重了,她暫時沒去管那一筆在畫紙中過於突兀的線條。看著這一串熟悉的英文字母,這是她的英文名,後面的單詞是所有物。
姜昭昭的所有物。
心悸感,不由分說地,橫衝直撞在她身體裡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