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理,你這運氣也算是糟糕到家了。我在心裡對自己說。
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體會到怒極反笑的感覺。事實上,當你一直擔心的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反而會陷入到一種詭異的平靜狀態中。就像我現在這樣。
至少,這代表著我可以開始思考新的解決辦法。
我與孟澤的雙手被綁住,嘴裡塞著毛巾,腦袋上套了頭套,被扔到了車內最後一排後邊的那塊空地上。
車子在山路間不斷地顛簸,我們不知會被帶去何處,只能聽見雨珠不斷敲擊車窗玻璃的聲音,像是急促的鼓點,如同一段前奏,昭示著有什麼事情即將開場。
我聽著雨聲,心想,也不知道方應琢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無論如何,希望他是安全的。
唉,我自己現在泥菩薩過江,擔心別人也沒什麼用。
……但還是有點擔心。
畢竟方應琢是我的房客,也是我的小寵物,擔心一下合情合理。
我又想,方應琢果然是個傻子。
整件事情,只有方應琢跟周敦行沒有任何關係,正如他第一天來粟水鎮時說的那樣,他只是一個來散心的遊客。
可是方應琢做的事情跟「散心」絲毫不沾邊,他在對一切毫不知情、甚至不清楚孟澤是好是壞的時候,就去問孟澤需不需要幫助,主動捲入了事件之中。
想到這裡,我不免又有些煩躁,開始馬後炮地埋怨,方應琢也真是的,沒事瞎逞能什麼?如果此時此刻被綁架的只有我一人,我甚至未必會有多少情緒波動,畢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麼多年我都是單槍匹馬一個人,也沒什麼東西能威脅到我,大不了兩敗俱傷。可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就算方應琢沒出事,我身邊還有孟澤,我不光要保全自己,更要保證孟澤這個當事人的安全。
就在這時,麵包車的副駕傳來一聲低低的笑。
我立刻聽出了那人正是周敦行。
果然,這一切都跟這位罪魁禍首緊密相關。無論是商店門口出現的狗屍,還是水果店對面盯梢的男人,全部出自周敦行的指使,是他對我們的恐嚇與警示。
「小澤啊,你真是太不聽話了,不乖的孩子一般都沒有什麼好下場,這個道理你還不明白嗎?」周敦行慢條斯理地說。
如果不是嘴裡被塞上了毛巾,我一定會在此時此刻破口大罵,剛巧,我們這兒的方言最不缺的就是罵人的話,如果讓我敞開了盡情發揮,我能變著花樣連續輸出半小時。顯然,孟澤與我想法一致,他的情緒立刻變得激動起來,從車裡直起身子,劇烈地喘著氣,呼吸間帶著蓬勃的怒意。
然而我們現在被迫按下了靜音鍵,只能發出一些沒什麼含義的音節,無濟於事。
隨後,周敦行話鋒一轉,竟然轉移到了我身上。
「秦理,真是沒想到,你也給了我一份驚喜。教書的時候我就說過你是我教過最聰明的學生,現在一看,果然是這樣。」周敦行繼續說,「呵呵,真可惜啊,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