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對外面的情況一無所知,只能依靠隻言片語推斷到底發生了什麼。很快,我聞到了一股嗆人的濃煙味,金縵會所竟然真的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了火災!
我和方應琢相視一眼,立刻起身跑到門邊,不斷拍打門板,或是用身體去撞擊,在心裡祈求著有誰能打開這扇門,放我們一條生路。
可是我們心裡都清楚,在這種時候,金縵會所仿佛變成了那艘不斷下沉的鐵達尼號,在每個人自身難保的情況下,自然不會注意到走廊盡頭的儲物間裡還鎖著兩個倒霉鬼。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那股黑煙也變得愈發嗆人,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感覺眼前也開始一點點變得模糊,眼前的方應琢好像變成了一個虛影,我被嗆得咳嗽起來,勉強擠出一句話:「方應琢,我們不會真的要死了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又有些後悔,秦理啊秦理,你可真會把天聊死。
雖然我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甚至曾經有過想要放棄生命的時刻,但我現在已經沒有了那樣的念頭,就算我真的要死在十八歲這年,也不該死得這麼憋屈。
從我出生到現在,我總是在不斷地失去,失去親人,失去機會,失去前途……我甚至想不出,我究竟真正得到過什麼。
難道現在我要連最寶貴的生命也失去嗎?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蓋過了我們的呼救,沒過多久,儲物間被熱浪侵襲,像是變成了一個蒸籠,並且還在逐漸加熱。我確信了視線模糊不是我的錯覺,因為我的雙眼也開始發脹發痛,除此以外,整個呼吸道也變得火燒火燎,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此時此刻,我從未這麼真切地明白了什麼叫「聽天由命」。
至於我能做的,只有不住地在心裡祈禱,希望我和方應琢可以獲救。
「秦理,我還有件事瞞著你……」方應琢一邊劇烈地咳嗽,一邊艱難地開口,「其實我……」
如果放在往常,我最討厭別人話說一半的行為,但現在的方應琢一副要交代遺言的架勢,我怒從中來,一點也不想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
於是,我對方應琢吼道:「別說話了!出去以後再告訴我!」
這一吼耗盡了我最後的力氣,我緩緩跌坐在地,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都說人在瀕死的時候,腦內會開始走馬燈,原來這個說法竟然是真的,可我並沒有回溯到太久遠的事情,反而閃過了方應琢來到粟水以後的許多畫面。
方應琢在懸崖邊第一次喝醉,方應琢剪短了長度齊肩的頭髮,方應琢和我一起註冊的遊戲帳號,方應琢坐在杜卡迪的后座上抱住我的腰……還有方應琢在古樹下袒露的心意。
怎麼都是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