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忍住笑了,讓孟澤放心。
那天,我自己下廚請孟澤吃了頓飯,孟澤連連誇讚好吃,在埋頭吃了小半碗飯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問我:「應琢哥去哪兒了?」
「不知道,可能回家了吧。」我神色如常地回答孟澤,語氣很平淡,「他還沒大學畢業,總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
孟澤盯著我的臉看了許久,隨後,拋出一個更加直接的問題:「你們……沒有在一起嗎?」
「沒有。」我說,「我本來也不喜歡男的。」
自那之後,我便跟隨劉月蘭一起離開了粟水,去到一個新的城市,在那裡,我終於擁有了真正的家。
劉月蘭在這座三線城市租了一間三十平米的房子,位於老城區,附近緊挨著一個小廣場,以及一條步行街夜市。
每到夜晚,總有一群老頭老太太在廣場上跳廣場舞,我們住在五樓,音箱裡傳來的舞曲聲清晰可聞,隔著窗戶也很吵,但我並不在意。畢竟,粟水鎮在進入傍晚之後,整座鎮子就變得靜悄悄的,並沒有像這樣能夠感受煙火氣的時刻。
剛住進新家的時候,我和劉月蘭還遠遠談不上熟悉,關係反而更像合租室友,但也許是因為血濃於水,隨著時間推移,我們變得越來越像母子。
這一年十月份,我重新報名參加高考,購買了一套高中教材用於複習。
劉月蘭問過我,需不需要把我安排進當地的高中做插班生,我覺得有些麻煩,就拒絕了她。誠然,高中那種紀律嚴明的氛圍於備考而言頗有益處,但我已經脫離校園環境有一段時間,再加上我不是那種不自律、需要監督的人,完全可以自學,更加靈活地安排複習時間。
更何況,高考不算是多麼有難度的考試。
我又買了一些教輔資料,試著掐表完成一套高考模擬試卷——我太久沒碰書本,有點手生,那次只考了623分。
這個分數讓我產生了不小的危機感,從那天起,我正式地投入了複習中,不再想其他的事,生活被高強度的學習填滿。
在那個時候,我開始意識到,能夠全身心地學習也是一種奢侈的幸福,我不必恐懼隨時可能挨揍,不必擔憂收入無法維持生計,不必操心自己的一日三餐,只需要坐在書桌前吸收知識,腦子轉累了就轉轉筆,還能穿插著寫不同學科的卷子轉換思路,這樣的日子簡直稱得上輕鬆。
輕鬆的生活一直持續到次年夏天,我再一次踏入高考考場。
當為期兩天的考試結束時,我的心情異常平靜,獨自走回家,倒頭睡了一整天。
又過了幾天,這群剛結束高考的學生們才逐漸回過神——他們已經不再是朝五晚十二的高中生了,相反,他們可以擁有一個漫長的夏天來揮霍人生。
劉月蘭也問過我想幹什麼,還給我轉了一筆錢,讓我出去玩,我也如實地告訴她,其實我沒有想做的事情。
她嘆了一口氣,說我太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