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進車中後,我先聞到了車載香薰的香氣,依然是方應琢最常用的佛手柑氣味。他似乎格外鍾愛這種柑橘型味道,新鮮,柔軟,像一顆飽滿多汁又富含維生素的水果。
除此以外,整輛車的內飾有大量碳纖維覆蓋,看起來頗具攻擊性,不像是方應琢會開的車。
身下的坐墊倒是很柔軟,想讓人不自覺地陷在裡面、再閉上眼睛睡過去。
方應琢一句話沒說,從一旁的煙盒裡摸了一支煙,塞進嘴裡,用火機點上,自己先用力地吸了幾口,然後一隻手夾著煙,另一隻手捏住我的下頜,俯身低頭,重重地壓上來,直至四片唇瓣沒有一絲縫隙。
他毫無保留地將那一口煙渡給了我。
就像五年前那樣,我為了戲弄他,也曾給這個乖寶寶餵了一口煙,幾乎快要碰到他的嘴唇,把他嗆得咳嗽連連。
與五年前不同的是,這回我們的嘴唇緊密地貼在一起,被嗆到止不住咳嗽起來的人變成了我。
煙一入口,我便認出了是紅利群,我早就不再抽的牌子。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方應琢卻學會了抽這種又嗆又烈的煙。
在這股濃烈的煙味里,我與方應琢接吻,這是我們之間的第二個吻。如果說五年前儲物室的那一吻只是簡單的觸碰、試探,還有幾分相濡以沫的意味,那麼此時此刻我們不像是在接吻,像在撕咬。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宣洩什麼,也許是想要宣洩恨意吧,我當然是恨方應琢的,恨他虛情假意,恨他不告而別,最恨他又毫無預兆地出現,叫我陪他繼續糾纏。
不知道這一吻持續了多久,我嘗到一股鮮血的味道,有點腥,還有點甜,我和方應琢的口腔和嘴唇都被彼此咬破,血液混在一起,比剛才的酒還要難喝。
我的手指好像無意識地摸到了方應琢的臉頰,摸到了流淌下來的微熱的液體。
是方應琢的眼淚。
還是像以前一樣總是哭啊。
過了許久,方應琢才開口:「秦理,我來幫你吧。」
我想,方應琢說會讓我舒服,無非就是重複五年前做過的那些事,然而,隨著方應琢接下來的舉動,我才驚恐地發現,現在的方應琢……似乎想要趁人之危。
……
我感到一陣慌亂,當即問道:「餵、方應琢,你要幹什麼?!」
「別多想,車上沒準備那些東西,我不會亂來。」方應琢盯了我一會兒,慢條斯理地從車門儲物槽里取出一支護手霜,擰開,擠出一部分在手心裡,「秦理,轉過身去,背對著我。」
……
哈,不會亂來?滿口鬼話的小兔子……如果我現在沒有頭昏腦脹,一定狠狠地揍他一拳。
無論車外的夜晚是否吵鬧,這輛車子為我們二人隔絕出了一個相對安靜的空間,像是大海中央的無人小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