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方應琢無聲的施壓,我正對上方應琢的視線,儘量使自己冷靜地開口:「方應琢,可是我還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你的做法太自私了。」
「也許吧。我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真正地按照自己的意願做過什麼事,你忘了麼,當初還是你告訴我,每個人都可以有變壞的權力。」方應琢唇角上揚,更像是皮笑肉不笑,「秦理,你最不該做的事情,就是到首都來,如果你離我遠遠的,可能再過幾十年我真就把你忘了,可惜,一時半會兒還沒法忘掉。我就想自私這一回啊。」
「你以為我很想來?」我只覺得荒謬,當即反唇相譏,「算我當初在酒吧里說錯了話,方應琢,我玩兒不過你。我就是個普通老百姓,不該招惹你這種人。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秦理,你自己不覺得這話說的有點晚嗎?」方應琢的聲音越來越冷,手上的力度逐漸收緊。我感受到自己的脖頸被方應琢的手扼住,呼吸也變得很不順暢。
方應琢的臉上沒有表情,繼續說下去:「至於你那份工作,我已經幫你辭掉了。」
如果說剛才的我還能勉強保持情緒穩定,那麼此刻的我則徹底被方應琢的這句話激怒,怒氣控制了我的大腦,我用一隻手扯住方應琢的衣領,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如果目光有實質,那麼方應琢大概已經被我生吞活剝。
在以前,我也有很多想揍方應琢一拳的時刻,但沒有哪次真正付諸行動,可是這回我簡直無法克制心裡的怒意,視線瞄準方應琢高挺的鼻樑,另一隻手同時乾脆利落地揮拳。
然而,變故也在這個時候發生——
我的身體不小心撞到桌面,桌子微微晃動了一下,原本放在桌子邊緣的剃鬚刀片被震得掉落下來,我下意識地用手去接,抓住了鋒利的刀片。
剃鬚刀片是我上午用過的,用完後就隨手擱置在了桌子上,去抓它的時候,我好像還沒意識到掉下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只是出於本能做了這個動作,幾秒鐘之後,我才感覺到一陣清晰尖銳的疼痛蜂擁而至。
方應琢像是被嚇到了,扼住我脖頸的那隻手立刻鬆開。
我和方應琢一起低頭看向我的手,我們同時看到了不斷向外流出的鮮紅色的血,順著我的手指向下淌,正一滴一滴地砸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面,把純白的地毯染紅了一片。
「秦理……!」方應琢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第一時間握住我的手,想要檢查我的傷口狀況。
傷口有些深,或許需要縫針。
我算是忍痛能力很強的人,手被劃破的時候,也只不過是悶哼了一聲,但是隨著逐漸失血,我感到輕微的頭暈,臉色恐怕也不太好看。然而,方應琢的面色還要更加煞白,眼睛也迅速地紅了一圈,他對我說:「秦理,我帶你去醫院。」
過了片刻,我又聽見方應琢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握住我的那隻手也在抖。
我閉上眼睛,暗自深呼吸了一次,但卻感到自己的情緒變得更加混亂,幾乎要把我整個人吞沒。
其實我很想告訴方應琢,我剛才真的很想不留情面的揍他一拳,可是誰能料到那隻手就變成了現在這個血淋淋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看我不爽,存心跟我的手過不去。要麼手指被人掰骨折,要麼被刀割傷需要去縫針。
怎麼就偏偏讓我一個人這麼命途多舛?
方應琢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大概是在聯繫醫院的人。電話掛斷後,方應琢讓我跟他走,我朝方應琢晃了晃另一隻手上的金屬手環,問他:「喂,我還帶著這玩意呢,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