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敬珩知道,與自己的「家庭矛盾」相比,許多摩擦根本不值一提。
周岑不說,他便也不問。
男人能被自尊心折磨成什麼樣子,賀敬珩自己就有切身體會。
只是未曾料及,因為這點「不順心」,周岑會拒絕喜歡了很多年的小青梅——儘管他事後委婉表示過後悔,卻從未再主動爭取。
賀敬珩不止一次懷疑,這條紅線沒能牽上,或許還有別的原因。
他不確定,也撬不開周岑的嘴。
只得任由那些事一直爛在肚子裡。
局內人不知其中彎彎繞繞,更別說局外人,總之,劉紹宴光是聽到那句話就炸了:「原來岑哥這麼慫?那姑娘人在哪兒,我這就替岑哥說媒去!」
賀敬珩醞釀了一番:「那姑娘和別人結婚了……」
「啊?移情別戀了?」
「沒有。」賀敬珩沉下聲音,胸口莫名堵得慌,「應該,沒有吧。」
雖然阮緒寧一遍又一遍強調自己「已經不喜歡周岑」了,他只當那是女孩子的口是心非。
聽到這話,劉家公子當即站起身來開始擼袖子,大有義薄雲天之勢:「所以,那姑娘是被迫嫁人的?靠,得儘快救她!珩哥,你組織一下,咱們幾個聯手幫好兄弟在洛州搶個人,不是難事!順便再把那個壞岑哥好事的混球給揍一頓!」
「搶誰?」
「水深火熱的姑娘啊!」
「揍誰?」
「巧取豪奪的混球啊!」
賀敬珩薄唇緊抿,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盯著劉紹宴:我搶我老婆?我揍我自己?
程知凡輕嗤:「行了,別把珩哥說得像『地頭蛇』似的,周岑是個有主見的,如果那事兒能有轉機,他肯定也不會放棄真愛。」
籌謀得不到響應,劉紹宴只得悻悻坐下。
挺不是滋味地咂摸了一會兒「地頭蛇」這個稱呼,賀敬珩冷聲叮囑:「行了,這事兒以後都別提了——也別去問周岑。」
另外三人接連應聲,暗自做好約定似的,相互遞了煙。
有風吹過,散了積於一處的白霧,也讓修剪規整的草坪如同翡翠色的湖面般盪起漣漪。
耳邊是窸窸窣窣的聲響,間或還能聽到阮緒寧和譚晴的笑鬧聲,艾榮眯著眼,猛吸了一口煙,忽發感慨:「真綠啊。」
賀敬珩神色一僵,斜眼睨他。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觸了賀家繼承人哪裡的逆鱗,對上那道冰冷的目光,艾榮頓感周身一陣惡寒,顫顫地指向前方:「我說這樹,這草,真他媽的綠啊。」
賀敬珩晃神片刻,捋了把額前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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