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時宜的攤牌等同於落井下石,只會給對方帶來更大的傷害。
周岑沒有做錯任何事。
賀敬珩並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他想說些替自己開脫的話,阮緒寧身影卻猝不及防映入眼帘,她神情沮喪,遞過來一盒薄荷糖:「我沒帶身份證,人家不肯賣煙給我。」
賀敬珩似乎並不意外這個結果,接過裝糖果的小盒子,捏在手裡把玩。
原位坐下,阮緒寧忍不住沖他叮囑:「你以後少抽點煙,想抽菸的時候,就吃顆薄荷糖——我爸以前就是這樣戒菸的,雖然沒能成功。」
賀敬珩凝視著她,毫不猶豫地點頭應允:「……好。」
兩人間毫無敷衍的認真、那種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契合與親昵,讓周岑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在。
難以置信之中,又帶著不甘。
冥冥之中,天平開始傾斜——朝著從未預料過的方向。
只可惜,此刻的他根本沒有資格進一步去揣測兩人的關係,唯有低下頭,一口接著一口獨自飲酒。
阮緒寧終於想起在場的另一個好朋友:「對了,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周岑,你怎麼會在啟興啊?」
回答她的是賀敬珩:「他們導師布置的社會實踐作業。」
阮緒寧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國外進修音樂也要『社會實踐』呀?」
「可不是麼。」
「那不會也像我們一樣,還得交社會實踐報告吧?」
「剛才他還在吐槽這個呢……」
四兩撥千斤應付了滿腦子疑惑的小姑娘,賀敬珩又瞄向周岑,提點道:「周岑過兩天還得回倫敦,這一趟是悄悄回來的,誰也沒說。」
感慨著好友的應變能力,周岑很勉強地沖阮緒寧笑了笑:「抱歉啊,寧……等下次回洛州,我一定帶著禮物登門拜訪。」
天衣無縫圓上了謊,用詞卻十分疏離。
甚至沒有像以前那樣,管她叫「寧寧」。
阮緒寧捧著自己那杯草莓牛奶喝了一口,莫名感覺滋味寡淡了不少,仿佛就在她進出酒吧的短短几分鐘內,揮發掉了許多甜膩的成分。
*
小別重逢,三個人都有許多想說的話。
還有許多想說又不能說的話。
礙於周岑晚上還有幾場無法缺席的演出,偷跑出來約會的小夫妻也不好一直占用他的「社會實踐」時間。
他們又坐了一會兒,直到爵士樂團有人進來換班,周岑才重新戴上那隻面具,阮緒寧揮手與他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