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程遠從小沒挨過打,嚇得跳起來,「是顏芯惹你,你打我幹什麼!」
顏軍揪著顏程遠的衣領,恨鐵不成鋼:「你他媽就不惹老子生氣?老子皮帶碰到你了?這算打你了?媽的,花那麼多錢,欠那麼多人情給你買學校,你不好好上學就算了,給我惹這些事情,你還指望老子能給你媽個小兔崽子好臉色?當老子的錢是天上掉下來的?!」
他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打上去,讓他清醒清醒。
看他的手是真要抬起來了,劉英紅立馬攔住,「你夠了啊!重要的是解決問題!」
一看有人撐腰,顏程遠硬氣起來了,「就是!我又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顏芯上次不肯給我錢,要不然事情早解決了,哪會鬧這麼大!就應該讓她出錢!」
顏軍冷嗤:「你現在說這些有屁用?她精得很,你當她是說了就給錢的人?」
「這還不簡單?」
顏程遠吊兒郎當地說:「先想辦法把她弄回來,再把她證件都藏起來啊。只要她人在家裡,給不給錢也不是她說了算的,到時候她不給也得給。」
「說得輕鬆,搞得像是叫她回來,她就會回來一樣。」
劉英紅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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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第二天,是在孤兒院度過的。
付天晴的捐款已經到帳,韓露毫不猶豫給孩子們購置了一批新的冬裝,讓大家都能穿上嶄新的衣服,開開心心地迎接新的一年。
顏芯在外面陪小孩們玩了一會兒,又進去幫忙擇菜。
韓露總是見不得她幹這些活,說活干多了手會變粗糙,「這些事我們做就行了,你把菜都放著。你要是真閒不住,要麼還是陪他們在下面玩,要麼就上樓教安明他們寫作業。馬上就要期末了,正是壓力大的時候。」
他們都是初中生了,大部分作業都可以一起討論思路,用不著有人時時刻刻盯著,所以顏芯沒動,「那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我把菜擇好再上去。」
「不用,你就聽我的。」
韓露不聽,連菜藍子都拿走了。
顏芯沒轍,無奈洗了下手又上樓,幫忙解決了些大家討論不出來的數學題和物理題,後來又坐到安明旁邊,一邊聽她給荊凡講題,一邊玩手機。
劉英紅:【你姑爺爺快不行了。】
劉英紅:【快回來吧,說不定是最後一眼了。】
老家的那些親戚里,所有人都偏愛顏程遠,姑爺爺也是一樣。
顏芯清楚地記得劉英紅還沒懷上顏程遠,對她還有些感情的時候,就是這幾個爺爺催她生二胎催得最急。劉英紅幾乎每天都在被洗腦,隨之逐漸剝奪了她僅有的寵愛。
再後來,好像是十歲那年的春節,才兩三歲的顏程遠故意把桌子上的瓷碗摔了,還偏要說是顏芯摔的。姑爺爺明明看到是顏程遠摔的,卻一聲不吭,縱容顏程遠把過錯都推到了她身上。
這樣的人,竟然還要她回去看最後一眼?
不確定這算不算得上涼薄,總之顏芯內心毫無感觸,況且昨天劉英紅和顏軍發的那些微信她都看過,話里話外都像是在催她回去,看起來似乎沒什麼異樣,但她的直覺已然敲響了警鐘。
顏芯:【忙,年底請不到假。】
這是她的萬能理由,不管其他人信不信,至少不能挑她的錯。
她按了下關機鍵,右手托著下巴看安明給荊凡講完題了,在寫自己的數學作業,不自覺想到其實不是所有的親戚都對她不好,姨奶奶對她就還不錯,經常給她送些零食吃,每年春節給她和顏程遠的紅包也都是一樣的。
只可惜姨奶奶在她大二那年就走了,當時沒有人想到要和她說一聲。直到人都下葬好幾個月了,顏芯放假回家想去看看姨奶奶的時候,才知道人早就走了。
除姨奶奶之外,好像再也沒有哪個親戚值得她回去送最後一程了。
透過窗戶剛好能看到院子裡的大樹,枯葉都被吹走了,只剩下一顆光禿禿的樹幹,要仔細看很久,才能看到樹枝上還掛著最後一片枯黃的葉子,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孤零零的,但怎麼都吹不走似的。
暫且沒什麼事做,顏芯縱容自己發了會兒呆。回過神時,安明的數學作業都已經做完了,正無奈地看著荊凡在數學作業倒數第二題的第二小問上卡了很久。
「實在不會就空著唄。」
「我再想想。」
荊凡特別堅持。
他的腦迴路特別簡單,就是不管有什麼問題,都順著做下去,無論做不做得出來,他都有足夠的耐心和毅力繼續下去,直到找到一個解決的辦法。
從這方面來看,他確實是很適合練射擊。
其實安明也是這樣的人,但顯然荊凡是比她更執著死板的存在,看得她都受不了了,「你在青少年隊訓練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
荊凡沒聽懂,「什麼?」
「我是說,假如你完成不了教練給你定的當天訓練目標,你是不是也會一直練下去,就算規定的訓練時間已經超過了,你也會繼續,直到你能完成為止。」
荊凡脫口而出,「不會,我都能完成。」
安明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