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免了他的行禮,開口道:「不是已經免了田大人出來接嗎,怎麼又出來折騰?」
田文鏡連連擺手:「貝勒爺免了臣的禮是您體貼下面人,可禮不可廢,臣也有自己身為臣子的堅持。」
胤禛盯著他滿臉的皺紋和花白的鬍子看了一會兒,到底沒再說什麼。
省去繁文縟節和沒什麼意義的寒暄,二人進去以後便直接切入正題,田文鏡把他來此地之後查到的東西都給胤禛交代了一遍,直把胤禛聽得眉頭緊皺。
「虧空是事實,本地官吏和鹽商勾結也是事實,臣原先還想著若要彌補虧空不如提高商人鹽稅,可經了一番生死卻覺得,不刮骨療毒改了這鹽政的法子,恐怕這起案件不會是第一例。」
這話和胤禛心中所想不謀而合,也讓他不由得對眼前這個面如土色的老文官高看了許多。
「那依你之見,此地鹽政該如何改?」
田文鏡攏了攏袖子,回道:「依臣之見,此地鹽商經營多年,甚至發展到世代靠販鹽為生,加之與官員私下結交,已經在本地積攢了太多了勢力。大鹽商壟斷了鹽政,又利用人脈關係拒絕繳稅,這樣一來百姓買鹽困難,國庫也沒有進項。關鍵在於,要如何把這幾個就地做大的鹽商特權給分割下來。」
胤禛眼睛亮了亮,看向田文鏡:「你繼續說。」
田文鏡咽了咽唾沫,繼續知無不言道:「臣以為,若要想分大鹽商的利,就該把鹽政放寬,允許小商小販也參與到鹽政當中來。一來這些小商販沒有根基,國家徵稅時要比那些大鹽商方便的多,二來參與食鹽販賣的商販一多,鹽場的鹽就會被送到更多更遠的地方,這些湧入進來的商販會把鹽運到兩淮甚至更遠的地區,販賣食鹽的多了,百姓們也不必為吃不著鹽發愁了。」
胤禛這下稱得上是激動了,但四爺向來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主,想了一會兒對田文鏡說道:「此法甚好,只是此地鹽商和朝中官員之間的牽扯千絲萬縷,你這法子無異於從他們身上咬下一大塊肉來,若不選個鐵面無私剛硬正直之人來執行這法子是行不通的。」
田文鏡不假思索道:「新政的推進離不開酷吏,若萬歲爺真的能准了這個利國利民的法子,臣願意出來做這個惡人。」
胤禛聞言對他的賞識又多了幾分,只是田文鏡方才這番話也提醒他了,法子再好,最終還是需要皇阿瑪拍板,沒有皇阿瑪的發話,他們如今再如何激動憧憬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第53章 胤禛在地方上和田文鏡聯合懲治貪官污吏的時候,京中的會試也
胤禛在地方上和田文鏡聯合懲治貪官污吏的時候, 京中的會試也如期舉行。
年羹堯會試中第三日後,年夫人坐著一頂樸素精緻的小轎子來到了四貝勒府。
因著是四爺走之前的安排,年夫人此番行程也算是名正言順。即便省去了福晉那一環, 對外也可用福晉一門心思禮佛謝絕見客當藉口。
年夫人還是頭一回來貝勒府,路上掀起轎簾一邊往外看一邊聽品月給她介紹年嫿在府中的日常生活。
品月臉上的笑意和自豪不像是裝的,年夫人看在眼裡,一顆心稍稍落進了肚子裡。
二兒子科舉中第, 小女兒在貝勒府上榮寵加身有了身孕,年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整個人都好似年輕了幾歲。
待到西小院, 見到了院中處處精緻雅觀的布置, 兩隻餵得渾圓的狗和面色紅潤的女兒,年夫人更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
「四爺一早便差人給府里遞話讓我來看看你,只是你嫂嫂也恰巧有了身孕, 在府里吐的厲害, 我才把這進府的日子往後面推了推。」
年嫿半驚半喜地看向自家額娘:「嫂嫂這麼快便有孕了?」
年夫人拉著女兒的手笑道:「霜兒身子康健,和你二哥兩人又是新婚, 早點見音信也是正常的。」
年嫿聞言故意酸道:「我見額娘一口一個霜兒, 提起嫂嫂時也是笑得一臉寵溺,莫不是把我這個女兒給忘了。」
年夫人嗔了她一眼:「胡說八道,我每月去廟裡進香,跟菩薩佛祖求的最多的便是你能在貝勒府順順噹噹的,關照你嫂嫂是因為她和你二哥近在眼前, 可是你,額娘卻是有心也無力......」
年夫人說著便傷感了起來, 年嫿見狀連忙轉移話題道:「好好好,是我錯了惹額娘難過, 說來這個月我能感覺到胎動了,我這才相信自己也要做額娘了。」
年夫人擦擦眼角,又被女兒這話逗笑了:「這個月份是該有胎動了,品月方才跟我說你吃得好睡得好,這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