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什麼?」
低沉聲音驀然在耳畔響起,與夢境重疊交織。
「匕首。」
常清念輕顫著重復,心底恐懼盡數覆壓上來,聲音細若蚊蠅。
選匕首?
周玹動作一頓,袞袍衣袖垂落,遮覆在常清念腰際。
聽出常清念這是在求死,周玹臉色頓時又冷沉下來,原本消散的陰霾再次籠罩。
這女子慣會同他逢場作戲,如今竟再也演不下去,連留都不肯留了嗎?
周玹恨得咬牙切齒:「朕是不是還要誇你性子烈?」
常清念仍舊沉浸在夢魘當中,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悄然打濕枕畔,卻再不應聲。
-
在夢中幾番掙扎,常清念終於睜開眼,混沌神識徐徐轉回清明。
熟悉花帳映入眼帘,偏頭卻不見承琴與錦音。唯有兩個眼生的嬤嬤,正一左一右,肅容立在榻前。
「皇貴妃醒了?」
見皇貴妃轉醒,嬤嬤們正欲上前攙扶,卻被她驚愕躲開。
常清念心中登時亂如絲麻,急聲追問道:
「本宮的貼身宮女呢?」
兩個嬤嬤對視一眼,朝門外揚了揚手。
承琴和錦音這才被放進殿內,兩人皆是眼眶紅腫,顯然剛剛哭過。
而那兩個嬤嬤倒沒將常清念如何,也不阻攔她與宮女接近,只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如同兩尊門神,監視她一舉一動。
見身邊宮人安然無事,常清念幾乎停滯的心髒才緩緩恢復跳動,心中不安卻絲毫未減。
而這份惶悚,在承琴顫泣低問時,更是攀至頂峰:
「娘娘,您跟皇上是怎麼了?」
「皇上今早走時,命人把永樂宮封了,不許任何人進出……」
承琴淚水漣漣,似乎比常清念更為恛惶無措。
聽罷這話,常清念不由頭疼斂目,昨夜記憶紛紛雜雜地湧上心頭,不斷糾纏混淆,只覺周玹當真說過要賜她自盡似的。
常清念悲從心來,忽然握住承琴手腕,聲音嘶啞道:
「本宮想打香篆。」
只當常清念是要平心靜氣,承琴不敢再追問,只踉蹌著撲去櫃前。取出一應香具時,手指還在輕輕打顫。
常清念掀開雕漆香函,竟忽然取下腰間荷包,將自己身上的玉髓香也混入香粉當中。
承琴瞧清常清念動作,登時嚇得臉色慘白,顫聲道:
「娘娘,您這是……?」
這香粉中有皇后的椒蘭,婁婕妤的降真,岑妃的沉水,德妃的牡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