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寶林心中不屑:那是韋明珠善於偽裝!
見韋寶林還要張口反駁,雁兒直接道:「寶林,就算您說得對,這事兒是和那人有關係,那您還這樣屢屢挑釁?」
她話音剛落,韋寶林就一個哆嗦,想起來自己適才看到的場景——陰暗潮濕的井壁,靜謐不動的井水,飄在水中的衣裳與黑髮……
一股幽幽的瘮人感爬上韋寶林的脊背。
那股子反胃感一下子就涌了上來。
聯想到雁兒的話,韋寶林再不敢停留,而是一邊捂著嘴,一邊往冷霜館跑。
雁兒說得沒錯,謹婕妤她就是個會殺人的瘋子!
還是要韋明珠這樣的偽善小人來對付!
然而跑著跑著,韋寶林突然腳步一頓:
等等,謹婕妤剛剛是不是說「霍淑女」來著?
宮中哪兒有這個人?
*
蘭心堂與瑤池殿相距並不算遠,大概隔了兩三座宮殿。
沈知姁在半夢半醒間,隱約聽見了外頭的動靜。
她伸了個懶腰,就此起身,並不吩咐傳膳,而是命白苓泡了濃茶,濃了些山楂糕與杏仁干,抱著牛乳團坐在廊下,看後院的雪景。
不多時,杜仲就領著藍嵐進來。
隨後,他和蕪荑一起守在後院的入口。
「你是不是昨兒也吃多了烤年糕,晚上撐得睡不著?」藍嵐一掃小几上擺著的茶點,會心笑道:「下回咱們可就吸取教訓了,這烤年糕蘸白糖,真不能多吃,三個就夠了。」
沈知姁揉了揉自己還未有飢餓感的胃部,將一碟山楂糕遞過去:「我問過諸葛院判了,說吃些酸的有助克化。」
「快來看雪景,我特意沒讓她們掃。等會兒咱們推個雪人,也算圓滿幼時的願望了。」
藍嵐接過,說起茯苓與小文:「你宮中那兩個,今兒格外不安分,眉來眼去的。」
「她們也該自掘墳墓了。」沈知姁展顏一笑,示意藍嵐放心。
「你昨日說的好戲,我今日可都聽到了。」藍嵐咬了一口山楂糕,說起今早之事:「黃鸝飛枝頭,將定好的雀兒給擠下摔在井裡。」
「經此一遭,謹婕妤原先的計劃落空,只能硬著頭皮強捧黃鸝。偏她心裏面揣著噁心,黃鸝又是得了勢就張狂的。」
「這其中有得謹婕妤煩惱籌謀的呢。」
「只是那美貌宮女最後無事罷?」藍嵐對秋蟬印象尚可,也怕沈知姁入了歧途,忍不住問了一句。
「昨兒半夜,宮中運夜香的車出去了。」沈知姁輕巧一笑:「現在她應該和自己的母親團聚了,母女倆祖籍在北,我就讓她們往南走。」
「那就好。」藍嵐鬆一口氣,看向沈知姁,認真問道:「我想問一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辦到的?」
「姐姐可別小瞧我。」沈知姁杏眼微彎,眸光似初春化雪的清泉,有狡黠閃爍其中。
「我這兩個月以來,宮中清人,提拔宋尚宮,再加上宮女選拔,足夠我積累出不少的可用之人。」
最關鍵的是,尉鳴鶴深信她依舊眼瞎、保持著純粹秉性,也就不會有疑心。
沈知姁吹了吹茶盞冒出的熱氣,將金蟬脫殼之計對藍嵐說了一遍:「……蘭心堂的粗使宮人中,我特意放了幾個品性不好的,稍加引誘,就能讓他們在夜間擅離職守、自去玩樂。」
「而秋蟬去的一路上沒遇到御林軍,是我請了我父親的手下,讓他昨夜多在瑤池殿附近巡視。」
「至於井中的那個可憐人……」沈知姁想起韓棲雲的描述,眸光微凝:「是個因高利銀死去的的冷宮宮女,就在兩日前。」
「冷宮長久無人管轄,裡頭的宮人漸漸起了賭錢作樂的風氣,也成為范少監放高利銀的地方。」
「范少監的心腹,因那宮女賴著不還錢,就以石塊砸面逼迫。失手後,他將其混在冷宮病死的宮人屍首中,準備過兩日送去亂葬崗的。
倒是便宜了沈知姁,得了一具看不清面目的「秋蟬屍體」。
沈知姁思緒略微飄散,想起昨日夜半,自己窗下遞進來的一封信。
是韓棲雲寫的,上面簡單寫著,計劃一切順利,他引喜公公撞破收高利銀的場景,又救下喜公公,得到了喜公公的感激與賞識,並能參與夜影衛對於高利銀的調查。
韓棲雲利用宋尚宮的信任,提前打了個時間差,給范少監安排了去京郊行宮督辦宮殿修的活兒。
只留下范少監的心腹急得團團轉。
在信件的末尾,竟夾了一朵粉白的山茶,已經做成了漂亮的書籤。
正是沈知姁親手給韓棲雲戴上的那一朵。
第59章 一更去母留子,不必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