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尉鳴鶴再三觀察沈知姁的面色,見果真紅潤了些,方準備再去正殿:「皇祖母,你且陪一賠阿姁,朕去外頭審完此事。」
沈知姁卻喚了「陛下止步」。
她主動提及謹容華:「陛下,謹容華這回不顧自身,下水來救臣妾,算是功勞一件。等查明真相後,臣妾想以貴妃的身份的請求陛下,復謹容華婕妤之位。」
尉鳴鶴沉吟一瞬後點頭,看著沈知姁的目光愈發柔和:「朕明白。」
隨後,帝王轉身回到正殿,臉上的柔情一點點散去,重新布上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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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尉鳴鶴與太皇太后走後。
韋才人按住韋寶林,迅速地對方耳邊說了句話,讓處於暴怒狀態的韋寶林極快地安靜下來。
「元公公,等會兒陛下出來,必定要審問。」韋才人鬆了一口氣,轉首對元子溫聲細語:「公公不如先讓他們進來,等會兒也讓陛下省事些。」
元子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就將有福和冷霜館的宮人全都提了過來。
因韋寶林位份低,服侍的除了雁兒外,就只有一個宮女,一個宦官,既要端茶倒水,又要掃地抹窗。
韋才人盯著他們細細看了兩眼,著重瞥了眼缸子的手背,並未說話。
倒是韋寶林,冷靜下來後死死看著自己的宮人:「你們要想清楚,在這皇宮之中,背主是沒有好下場的!」
「若你們被人買通,現在及時坦白,本小主還能保住你們的性命。」
謹容華舒舒服服地坐著,聞言淺笑:「韋寶林,元公公還在這兒呢,你怎麼能當眾威脅證人呢。」
「韋寶林不過做了個被誣陷的假設,謹容華又何必這樣著急?」韋才人也笑著開口,將謹容華的話給頂了回去。
隨後她就將目光從宮人身上挪動到魚牙綢手帕上。
直到尉鳴鶴出來。
韋才人率先起身,指著冷霜館缸子道:「稟陛下,據嬪妾觀察,這宦官除了送酒之外,恐怕還是去百花園潑水的人。」
「證據?」尉鳴鶴聞言,有一分驚訝。
「陛下請看。」韋才人示意宮女將缸子的手背翻看,上頭有兩道新鮮添上的傷疤:「這兩道傷痕並列,一長一短,很像是被老虎刺的樹葉所刮——嬪妾懇請陛下令太醫檢查,看著傷口處是否有老虎刺樹葉獨有的小尖刺。」
「據嬪妾所知,從冷霜館到上林苑後門極近,要是抄近路過去,大概率會經過一片老虎刺樹叢。」
尉鳴鶴一使眼色,元子立刻就去請馬太醫。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尉鳴鶴望著韋才人的目光略變,不再如視物一般。
「才人觀察敏銳。」謹容華端和地贊了一句,手中的帕子不知何時變皺了許多。
她在心中咬牙切齒:因有福醉倒,缸子是潑水人之事,除了她安排的人外,應當無人知曉。如此阻撓調查進度,為的就是給霽月軒那兒拖延時間。
誰知韋才人生了一雙利眼,竟立刻瞧出不對。
不對,還要怪缸子,做事毛躁,才蹭了老虎刺。
韋才人抬起眼帘,又指著魚牙綢道:「陛下少用帕子,應當不知,這魚牙綢顏色雖鮮亮,卻難以保持長久,每月務必洗護才能保證亮眼。」
「而這魚牙綢顏色暗淡,邊緣有磨損,可見使用之人並不懂得如何養護,持續用了好幾個月才導致如此。」
「陛下,韋寶林既然喜愛這帕子,就必定不可能這樣對愛物。」
「所以說,韋寶林道手帕丟失三月有餘,是較為可信的。」
尉鳴鶴不自覺地點點頭:「你說得有理!」
就在此時,缸子忽地抬起頭,對韋寶林道:「主子,所有事情都是奴才做的,您放心!」
說罷,他就大力掙脫鉗制,直直地往韋寶林身邊的柱子上撞去。
第90章 落水(五)只要朕想要查,就沒有查不……
第九十章
韋寶林見缸子要往自己這邊撲來,下意識地往旁邊躲去。
惟韋才人恨鐵不成鋼地斜了眼自己這個異母妹妹,上前要攔住缸子——要是這個人死了,那她們整個韋家就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然而韋才人到底是閨閣女郎,力氣並不大,只堪堪拉過缸子的衣袖。
自己險些被拽到。
這危急關頭,元子一下撲上去,將缸子整個人壓住。
不過還是讓缸子磕了頭,額角生出駭人的淤青,整個人暈了過去。
謹容華見狀,手中皺巴巴的帕子鬆開了些:還好,雖說缸子被提早揭露身份,可事情到底發展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