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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后須得與重臣商議,這是避不開的流程。

慕容丞相知曉此事後,以尉鳴鶴最想要鞏固的皇權為由頭,再用沈厲父子剛直不阿的硬性子為託辭,捏了一套尉鳴鶴最為懼怕的理由——陛下厚愛沈家女,可沈厲父子手握重兵、一向有自己的主意,要是沈家女為後,定國公府露出桀驁不馴的真面孔,陛下到時候可不就成為傀儡了?

於是乎,尉鳴鶴心中本就有的猜忌更盛,封存了早就已經寫好的聖旨,將矛頭對準定國公府,默認慕容氏與韋氏的動作,再坐收漁翁之利。

直到現在,叛賊逆王被肅清,定國公府後繼無人、即便手握重兵也不會威脅皇權。

再加上沈知姁「深愛」尉鳴鶴到不惜用性命去相救,尉鳴鶴自然萬分動心兼放心,就將這封聖旨拿了出來,算作補償。

沈知姁想清楚前因後果,眉目如霜,唇角不由自主地勾勒出幾分殺意,笑意陰森。

讓掀簾的蕪荑都微愣了片刻,方緩緩道:「娘娘,杜仲他們已經將陛下扶去內殿了,您接下來有何吩咐?」

「將我素日用的傷藥拿來,再備上見效最快的醒酒藥膏。」沈知姁將聖旨隨手扔在轎輦上,自己提著裙擺下了輦車。

想起與仙姬的約定,沈知姁微微一頓,叮囑道:「仙姬的生辰宴,你親自去殿中省取來章程,本宮要親自過目。」

「再備上一批江南的貢品,著人送去華信公主府與羅郡王府,還有在外頭的宗親,都備上差不多的。」如今已經做了皇后,沈知姁與宗親們的往來就要方便許多,不像貴妃時,要事事從尉鳴鶴手中兜個圈子。

此次封后禮部早有消息泄露,華信公主、羅郡王妃與京中新貴已經備了厚禮相贈,沈知姁自然要準備回禮。

不過,去往涼州與北疆送貢品的人,會經手韓棲雲安排,與土藩使團同日出發,再在進入北疆後,會見土藩太子。

*

夜半晚風涼。

尉鳴鶴在一陣涼意中醒來,覺得頭暈乎乎的,身上涼沁沁,有些難受。

尤其是尚未好全的右手,隱隱泛著刺痛。

再掃一眼殿內,昏昏暗暗,只在拐角點上了兩盞暗燈。

鼻尖能嗅到風涼油的味道,刺激著他有些悶鈍的腦袋。

尚未理清楚腦中混亂的思緒,尉鳴鶴下意識地起身往殿外走去,內心漸漸湧起不滿:元子是怎麼做事的,怎麼燈燭也沒點,人也不在。

可轉過多寶閣,在其與屏風分割出來、放了美人榻的地方,尉鳴鶴倏然頓住腳步。

高腳燈下,沈知姁身著淺色睡蓮長裙,香肩半露,細眉蹙起,櫻唇咬緊,正側首盯著自己左臂、小心上藥。

女郎纖細白嫩的臂膀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痕,看著極為可怖。

只盯著這一道傷痕,尉鳴鶴心尖就是一顫,似乎回到了落馬時,望見沈知姁身影的感動與震顫。

頓時,尉鳴鶴心底所有的情緒都消弭,惟有款款深情與心疼。

「你還騙朕,說傷好全了。」尉鳴鶴當下就忘了右手的疼痛,先關懷起沈知姁的傷,長眉緊鎖,小心伸出左手,想去輕觸這一道疤痕。

尉鳴鶴自己都未曾發覺,他伸出的指尖,格外顫抖。

「臣妾不敢欺君,傷是好全了,就是疤痕有些深,還要繼續抹著藥。」相比於尉鳴鶴明顯的不悅,沈知姁顯得輕鬆平靜,雙眸含笑地回望而去:「臣妾覺得,不過一道疤痕罷了,能換得陛下平安無事,讓臣妾斷一雙臂膀也是值得的。」

「不准胡說。」尉鳴鶴下意識地抵住沈知姁的唇:「有朕在,不會再有人動你的。」

沈知姁抿唇輕笑,眼底亮晶晶一片:「臣妾知道,陛下為了臣妾能得封皇后,做了不少努力。」

——這是沈知姁讓韓棲雲安排的,暗地裡找人挑動剩下的幾個老牌世家與清流,諫言尉鳴鶴三思皇后人選。

人數少,不會真的讓尉鳴鶴因為朝臣言論而思慮封后之事;偏出聲的都是頗有資歷之人,話語不輕,能叫尉鳴鶴起逆反之心——他平定逆賊土藩,年紀輕輕便大權在握,自詡功績高過前頭數位帝王,怎麼會容忍朝臣對自己的決定指指點?

沈知姁便是要以此引出尉鳴鶴前世數十年才顯露出的自負獨斷,順便叫尉鳴鶴覺得封后之事成來之不易,自然愈發珍惜。

「所以臣妾相信陛下,也會為了陛下做一個好皇后。」沈知姁淺淺一笑,將肩膀上的傷疤往尉鳴鶴眼底遞了遞,容色含怯,像是一朵初綻的春桃。

有幽幽香氣從沈知姁身上飄來,將尉鳴鶴鼻尖的醒酒藥膏的氣味沖淡。

尉鳴鶴唇角無意識地勾起笑容,腦中復又漸沉,輕輕擁住沈知姁,手指指尖在刺目的傷疤上輕輕摩挲。

從龍紋方鏡中,可以窺見帝王的神色是那樣地彌滿愛戀與不曾察覺的依賴。

可以用「沉醉」二字來形容。

像是一位亂世中的匪雄,愛惜守護著自己費了勁兒得來的寶貝。

卻全然不知,寶貝中間其實藏著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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