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蘭的目光越過燭光,落在蘇返憔悴的側臉上。
——如果可以,願他幸福安康。
蘇返凝視著跳動的火焰,餘光里全是黃蘭泛紅的眼角。
——願她所求,皆能如願。
這頓飯吃到後來,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感動與傷感交織成的網,將每個人都溫柔地包裹其中。
蕭素素突然伸出食指,輕輕蘸了一點奶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抹在趙宇的鼻尖上。「熹叔叔!」她笑得眉眼彎彎,像兩輪新月,「你這許願的表情,比抓小偷時還嚴肅呢!」
剎那間,歡笑聲如春風般吹散了凝重。
奶油在空中劃出白色的弧線,黃蘭的發梢沾上了星星點點的白,蘇返也被抹得模糊不清。趙宇更慘,到最後整個蛋糕都被素素扣在了臉上。
搖曳的火光中,四個人的笑聲交織在一起,連窗外的夜色都變得柔軟起來。
告別的時候,黃蘭在月光下細細地看著蘇返烏青的眼圈,欲言又止。
雖然他不說,可她能夠感覺到,蘇返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他的身體,他的精神,全都被掏空了一般。
夜風拂過他的額發,蘇返嘴角牽起一個很淺的弧度,露出那帶著倦意的眼睛,「回去吧,風大。」
他能回來已是奢望,這樣的疼痛,不算什麼。
黃蘭站在月光下,久久凝望著那個逐漸遠去的背影。夜風捲起她鬢角的碎發,也帶走了她一聲沉重的嘆息。
蕭素素看著黃蘭落寞的側臉,心裡泛起一陣酸楚。
就在剛剛,她還天真地以為,爸爸以這樣的方式回來,對她們而言是一種恩賜。可對媽媽來說,這何嘗不是一種殘忍的折磨?
最愛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卻連一個擁抱都是奢望;
惶恐不安間,相認也成了禁忌。
或許是連日緊繃的神經突然鬆懈,又或許是晚餐時那碗紅燒肘子太過油膩,蕭素素半夜發燒了,她掙扎著爬起來時,發現自己的睡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黏膩地貼在皮膚上,當她踉蹌著敲開黃蘭的房門時,黃蘭嚇了一跳,趕緊起來給她測體溫。
39度。
「我帶你去醫院!」黃蘭著急了,拿起外套就要帶素素出去,蕭素素擺了擺手,渾身無力地坐在沙發上:「不用,媽,這都幾點了?還這麼大的雨,把退燒藥拿給我。」
她之前也發燒過,吃了藥,休息一天就好了。
黃蘭趕緊去找藥,把藥給素素餵下去之後,她扶著女兒進了房間,讓她躺下休息,黃蘭斷了一盆水,用浸過冷水的毛巾不斷擦拭素素的手心腳心,給她降溫。
窗外,暴雨正肆虐著整個城市。雨點像斷了線的珠子般砸在窗欞上,又順著玻璃蜿蜒而下,將窗外的路燈折射成扭曲的光斑。每隔幾分鐘就有閃電劈開夜空,剎那間照亮房間裡飄浮的塵埃,隨即又被隆隆雷聲吞沒。
凌晨兩點的時候,黃蘭第三次給素素測體溫,燒還是沒退,她忍不了了,抱著女兒就要去醫院。
可黃蘭第三次嘗試抱起蕭素素依舊失敗了,女兒長大了,她已經不像是小時候一樣,能抱得動了。
黃蘭顫抖著拿起手機,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幾乎蓋過了電話那頭的等待音。當蘇返沙啞的「餵」傳來時,她差點哭出來:「素素髮高燒……我……我抱不動她……」
「我馬上到!」電話那頭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蘇返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帶著重量:「把醫保卡和身份證準備好,別急。」
二十分鐘後,敲門聲混著雨聲響起。
黃蘭立即去開門,蘇返站在門口的樣子像剛從水裡撈出來,黑色大衣吸飽了雨水,沉甸甸地墜在肩膀上,發梢不斷滴落的水珠在玄關積成一小窪,他呼出的白氣在寒冷的雨夜裡迅速消散。
「車進不來胡同。」蘇返說話時,雨水從他下巴滴落到地板上,「得背出去。」
他動作利落地給蕭素素套上雨衣,摸到了她身上的滾燙,心急如焚。
當蘇返彎下腰將蕭素素背起時,黃蘭注意到他消瘦的肩胛骨在濕透的襯衫下凸起得幾乎要刺破衣料,可就是這樣一個幾乎被掏空的身體,此刻卻繃緊成一張拉滿的弓。=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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