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也,二十六了吧?還沒找對象呢?喜歡啥樣兒的,叔給你介紹一個?」
梁也和楊今對了個眼神,這麼多年的默契足以讓他們知道對方所想——現實就是這樣,別人的話無需在意,只要身邊是彼此便好。
然而正當梁也準備說點兒什麼搪塞過去時,孫嫻忽然嚷道:「倆孩子都是好孩子,你們都說的啥屁話?老娘不愛聽!老娘忍你們很久了,再講這些話,就甭來我家看電視,誰也不歡迎!」
孫嫻沒發過脾氣,這是頭一回。還是在除夕這樣的日子,可見是真生氣了。
大家都被嚇到,你看我我看你,灰溜溜走了。
事情發生得太快,梁也和楊今也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對視了一眼。
孫嫻卻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逕自滾著輪椅往廚房去,「你倆傻站著幹啥呢,快來幫我包餃子啊。」
兩人趕緊往廚房去,一邊包餃子心裡一邊打鼓,以為孫嫻要說些什麼語重心長的話。
結果這個年過完了,他們都要走了,孫嫻也沒說一句別的。
年初七,兩人最後陪孫嫻吃了一餐午飯,拎著行李出門,跟孫嫻說再見,上了車。
車窗都搖上來關了,車子都點火準備開走了,孫嫻突然轉著輪椅上前,又把車窗敲開了。
一個紅包被放在楊今的手上。
這三年孫嫻都會給他倆紅包,是父母給孩子的意思,不是什麼別的。今年除夕時也已經給過。
楊今以為孫嫻糊塗了,忙還給她:「阿姨,三十兒的時候您已經給過啦。」
孫嫻沒看他,別著眼把紅包往車裡推,有些彆扭,「阿姨老了,總有一天會走的,往後啊,你們還是要多照顧和幫襯彼此。趕緊走吧,別惦記我,好好兒的,啊。」
梁也和楊今還想再說點兒什麼,可是孫嫻已經轉著輪椅往回走了。
冬天的雪落在她的背上,她沒有用手拍掉,任憑更多的雪覆蓋在身上。像是堅持了許久傳統禮俗的土地,終於願意裹上她曾以為自己一生都無法接受的銀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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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上海後不久,梁也和楊今收到澳門方面的消息,說田金來在監獄裡和人鬥毆,受很嚴重的重傷,緊急送醫治療,可能小命不保,即使救回來也大多半身不遂。
本來因為內地和澳門刑事訴訟程序的問題,想要追訴當年田金來在哈爾濱的搶劫行為,需要等到田金來在澳門服刑完畢,楊今和梁也還十分遺憾,此刻接到這個消息,心裡痛快不少。
果然惡人自有天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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