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如傾山之洪,來得太快也太劇烈。
谷知春眼神再度迷離:「非晚是來給我慶生的。他也很喜歡那幅畫,還說,它是我送給自己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桑非晚從國外回來沒幾年,古詩文剛達到《靜夜思》水平,自然無從知曉谷知春藏在字句背後的幽微心思。他只是覺得綠色很好。
新生的顏色,朝氣蓬勃——天才畫家本就不應該將自己封閉在畫室里。
小少爺動了動肩膀,調整好位置,以方便更深入、更緊密的擁抱。他溫柔覆蓋谷知春的背影,閉上眼,聲音像流水撞玉石:「綠色很適合你。」
有風過,淺碧色的小麥花擦過二人臉龐。桑非晚又道:「Happy Birthday.」
谷知春喉嚨燒了起來,嘴唇開闔卻沒說話,探手去拂他的臉,像撫摸一雙真正的天使翅膀。
「你們在幹什麼?!」桑榆的聲音如旱天雷。
眼前一幕太有衝擊力,他反應過來:「谷知春,你他媽勾引我弟弟?」
從谷知春的畫架倒塌開始,他就注意到了角落的異動,走進一看,驚嚇更甚。
桑榆身強力壯,一把扯開畫家與天使,怒斥道:「你還是人嗎?」
聞聲而來的蒲飛和楊雲昊同樣瞪大雙眼,附和著罵了幾聲。
谷知春很小聲地說了句「不是的」。
「禽獸,王八蛋。」桑榆揪住谷知春的校服衣領,提他起來,罵了句極難聽的髒話,「你拿了我們家的錢,還要拐我們家的人?桑非晚是誰?你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下這樣的手?!」
谷知春向來不敢看桑榆,此刻更是絕望閉眼。校服明明裹在身上,他還是感覺自己被剝了個精光,油畫刮刀遊走全身的噁心感覺復現。
「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小穀子是……」桑非晚起身,拉住桑榆使力的手,試圖解釋。
「你閉嘴。」桑榆大吼,扭頭繼續針對谷知春,「看著我!谷知春,你想報仇對不對,你……」
有些事不能公之於眾,他壓低聲音,語氣卻更加兇惡:「你故意的,對不對?」
谷知春闔起的眼皮之下瞳孔一縮,顫抖更甚。
那把刮刀來到了心臟,在大動脈上重重剮蹭。
桑榆氣不過,揮拳在谷知春的臉上招呼了下。谷知春歪在麥草之中,沾上草芽塵土的嘴角流出血沫,紅綠對比鮮明,頰邊也登時腫了起來。
趁桑榆和谷知春對峙之際,桑非晚跑到不遠處搬來救兵:「張老師!」
他目光中有祈求,那聲「help」幾乎要衝破喉嚨。
張老師目光在幾位神色各異的少年間審視一圈,定在桑榆身上。
桑榆眉頭微動,緊接著挑釁一樣,再度給了谷知春一拳。
「哥哥!」桑非晚急了,又看向身旁的慈祥長者。
「夠了!別太過火。」張老師一聲令下,接著看了看表,轉身欲走,「我等下還有個視頻會議。」
桑非晚仿佛拿到免死金牌,扶起谷知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