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月什麼也不顧了,甩開窗簾就要阻止步金秋,無奈步金秋動作迅速非常,剎那間便割開了脖頸與雙腕。
不斷有鮮血從她斷裂的皮膚處噴出,宛若一道道細小卻絢爛的煙花。
血腥味瞬間在空中彌散,濃重、凜冽。
「步金秋,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季明月扯了床單一角,按在步金秋被血染透的傷口上。
眼前憑空出現兩個男人,步金秋並沒有很意外,擲向連海的目光甚至頗為親切。
她不無快樂地說:「復仇。」
「你已經殺了步榮光,得償所願了,為什麼還要……」血涌得太多太快,季明月來不及說完,死死按住她的手腕和脖頸。
步金秋的白襪已經洇紅。
「不,我要殺了自己,」她的嘴唇已經因為失血開始泛白,眼中卻冒著森森寒氣,「為輝叔叔、我媽媽、還有安寧哥,復仇。」
「我是髒的,是孽種,殺了自己,才能復仇。」
季明月難以置信——把自殺叫做復仇,簡直聞所未聞。
「命抵命,血償血。」步金秋始終保持微笑,像念咒語一般說道,「真正的復仇。」
噴薄的鮮血逐漸在她眼中燃燒成為星火。火光燦爛,當中卻也夾雜著黑灰煙氣,它們連成無數條錚錚作響的鐵鏈,朝地獄裡那二十個滿身是血的身影追去。
步金秋看起來高高瘦瘦,沒想到力大無比,都成了血人了,還是兩三下便從季明月手中掙脫開。
她抬起頭,定定看著連海,笑容平靜溫煦,用口型無聲道:「府君。」
連海吃驚地怔住——並不是因為步金秋幾乎成了血人,而是最後那兩個字。
步金秋一屆凡人,為何會知曉自己在陰冥的身份?!
那邊季明月關心則亂,只聽到了前半句「命抵命血償血」。
他好像忽然就明白了這姑娘為什麼要以如此慘烈的方式交出生命,甚至還在自殺前,認認真真地洗了個澡。
她要去做一些看起來很蠢卻很正確的事。
她要復仇。
生命於她而言,就是強迫和暴力創造出的意外。所以她要剖心挖肝,要放出體內流著的骯髒的血,要質本潔來還潔去。
要乾乾淨淨地,還清這場孽債。
「海哥,愣什麼呢,快喊護士,救人!」季明月再度捂住步金秋的脖頸試圖止血,與此同時目光落在床頭的按鈕上。
連海彳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