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如真抓著桌角的指節已經因為過於用力而泛白,另一隻手解鎖屏幕,大拇指抖了許久,還是沒能撥出號碼。
「我錯了,」錢如真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道,「我不能打。」
耿晨燦杏眼圓睜,聲音開始變調:「你說什麼?」
「已經死了三個了,」錢如真閉著眼,痛苦地搖頭,「最小的諾諾,她才剛過完四歲生日啊,您就這樣割下了她的脖子……」
她幾近哀求:「算我求您了,耿老師,收手吧!從今天起,我不妄想提拔在市里了,就留在福利院,守著孩子們過日子;您也繼續拍您的大作,我相信以您的實力,即使不喝……」
她想說「女孩的血」,卻哽了一下,才道:「也能大紅大紫的。」
「噢喲,」半晌後,耿晨燦抽出錢如真手上的手機,輕輕拍打著她的臉,像在教訓一隻撓人的貓,「想和我割袍斷義啊?錢如真,你該在辦公室放一把秤,時不時就上秤,稱一下自己幾斤幾兩。」
拍打聲越來越重,錢如真的臉已經腫了,她咽了下唾沫,不知是因為疼痛,亦或其他原因,幾乎要把牙齒咬碎了一般喃喃:「吸血鬼,你遲早要下地獄。」
方才那瓶水在二人的動作間撒到了地上,空氣中充斥著淡淡的血腥氣。耿晨燦像是淺嘗了一口肉的狼,雙目迸發出不知滿足的紅,人卻依舊笑著:「給孩子吃紅棗桂圓補血的是不是你?給李伊諾塞房卡的是不是你?孩子死後聯繫運屍的是不是你?」
「你別以為你拿我的洗甲水擦洗屍體我不知道,做給誰看啊錢如真?還真指望死去的孩子記著你的好?道貌岸然!」
耿晨燦的拍打和惡言在生理和心理上同時刺激著錢如真,屈辱感令她頭暈目眩,整個人幾乎要倒下。
「抽血的人是不是你?喝血的是不是你?!」
耿晨燦演員出身,一把好嗓子,中氣十足字正腔圓:「錢如真,我今日就同你講明白,別妄想和我劃清界限,下地獄?你也有份!地獄裡若真有我的名字,就一定有你的位置。」
「哦,差點忘了,福利院的所有孩子,也會為我們倆陪葬。」她撿起瓶子,笑容可堪用鬼魅形容。
錢如真抓了抓頭髮,肉眼可見地崩潰,哭出了聲:「你這麼下去,遲早要遭報應。」
只一瞬間,耿晨燦「啪」地給了錢如真一耳光。
「嚯,女明星夠厲害的!」季明月嚇了一跳,「力度剛剛好,提神不傷腦。」
不過耿晨燦如此一說,女孩們胳膊上的針孔,福利院堪稱豪華的「課間加餐」,以及諾諾卡包里那張純白的卡片……之前的一些疑問也就解開了。
他忍不住對連海感嘆:「這世上要是真有報應就好了。」
「報應不過是道德約束而已,若真有報應,亡魂帶著生前的罪孽入土,」連海聲音很沉,「咱們那兒早該出亂子了,哪有如今太平安定的陰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