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今萬的腦袋被他倆一來一回吵得嗡嗡響,等服務員上完菜走了,比了個暫停的手勢,「 Stop !多大點事嘛。現在最關鍵的問題難道不是裴教授為什麼還活著嗎?既然活著,楚楚又怎麼會覺得人家沒了?」
「我不知道。」郁楚睜著兩隻圓溜溜地望著正前方,人畜無害得像個剛被電信詐騙一百萬的笨蛋,「我的腦袋記得...他就是沒了。」
刑甜甜望著這個笨蛋,「好,此時此刻知道他還活著,你的腦袋,對車禍的印象還深刻嗎?」
郁楚第一時間點頭,終於問到一件可以肯定的事了,他迫切地想證明自己,背課文似的往外倒:「車禍發生在下午,4:00到5:00這個時間段,開的是一輛白色的庫里南,在市區…超速了,我聽到一陣刺耳的剎車聲,然後嘭的一聲,他和對面的車撞上了,當場死亡。」
郁楚咽口水,肯定道:「就是這樣。」
關於這個事故,他倆第一次聽郁楚說這麼詳細,反應各不一樣。黃今萬靜了幾秒,後知後覺倒吸一口氣,「嚯,落地價八百萬的庫里南?」
郁楚小聲問:「…怎麼了?」
「庫里南,勞斯萊斯庫里南!」刑甜甜咽下嘴裡那口飯,湊腦袋過來,「一個大學教授的座駕,隨隨便便就是百萬豪車,那得本身就是個富豪吧?」
「我不知道,」這觸及郁楚的知識盲區,他記不得教授的經濟情況,也不記得有沒有坐過一臉迷茫道:「反正就是庫里南……」
「先不說這個,」黃今萬換個問題問:「你會覺得自己是兇手,又是怎麼回事?」
「我想的。」
手刃教授這個死亡方式郁楚可以說出細節,之所以後來沒放心上,是因為裴老師說,這種平靜且順利,一刀直接斃命的殺人方式不成立。
郁楚後來自己也想過,一個人的生命在受到威脅的時候不掙扎,確實不太合理。醫院扎針,痛了還知道躲呢…
刑甜甜低頭吃飯,中途抬起頭來,不知想到了什麼,停下筷子,高深莫測先和黃今萬對視一眼,再問郁楚。
「你竟然知道那麼多車禍的細節,你和教授不是打著電話吵架嗎?怎麼超速了你也知道?」
「我...」
這話把郁楚問蒙了,黃今萬完全不給他思考的機會,緊接著說:「你給我們的感覺像是親眼目睹了這場車禍。」
郁楚也意識到這個bug,所以嚇了一跳,跟著他們的思路分析說:「可我明明沒有目睹,我只是在和他打電話…」
刑甜甜什麼都明白了,繼續吃飯,根據他的反應下結論「裴教授沒死,車禍是你的想像。」
「不是。」郁楚嘴硬,嘴硬的同時開始懷疑自己,悶不吭聲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一個可能性。
會不會是同名?
就算教授真沒死,也絕不可能和裴老師搭上邊。一個是大學藝術學院音樂治療的教授,一個是心理諮詢師,怎麼能扯到一...
好像…音樂治療也涉及一些心理學。
郁楚一副快哭了的模樣,從震驚到悲傷只需要一秒。
教授是渣男前任…如果是同一個人的話裴老師也...
甜甜有種非證明自己不可的勁兒,在餐廳里打開自己的行李箱,翻到那本教育雜誌,翻到有裴錦緒插圖那一頁遞給黃金萬:「你來告訴楚楚,上面這個人是不是和楚楚之前帶我們見的教授一模一樣?」
圖片上的人身著一身正裝,神情清淡儒雅,視線沒有正對鏡頭,而是直直望著台下,攝影師應該在他左手邊拍攝。
圖上配著文字,黃今萬一眼看到『裴錦緒』三個字,但他什麼都沒說,把書往桌上放。
這麼大的事兒郁楚肯定需要消化,黃今萬欲蓋彌彰咳嗽,一百八十度岔開話題,「甜甜的事兒說完了,楚楚,你今天什麼事兒。」
「我…」郁楚突然站起來,沿著桌子一點點摸,摸到那本雜誌拿起來捏在手裡,「我很奇怪,我的頭。」
「頭怎麼了?」
「一想到裴老師是別人的就頭疼,只要想成自己的就……」這件事已經不足以吸引他的注意力了,此時此刻他只想立刻見到裴錦緒,親自問一問雜誌上的人是不是他。
這對郁楚來說很重要!
黃金萬:「這麼玄乎?」
刑甜甜又無語了一次,「楚楚,你是不是偏頭痛犯了沒吃藥?」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做了實驗,」話沒說完,郁楚拿上自己的包,將雜誌往包里塞邊往外走,「你們吃,我要去找裴老師。」
郁楚腳下的步子很快,有種中學時期去食堂搶飯的架勢。這麼靈活誰還能看出他眼睛看不見?
正是飯點,進出餐廳的人很多,好幾次險些撞上。甜甜萬兩看得揪心,站起來追。
甜甜剛要說當心台階,當心兩個字都出口了,眼睜睜看著郁楚一腳踏空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