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郁楚聽話收回視線,起身想去廚房幫忙。
塵肖比他速度快,甜甜地喊聲媽媽,鑽進廚房裡,郁楚聽見他說,洗碗這麼傷手的事就該男人來做。
這個郁楚不學。
塵肖這話傷到了坐在沙發看電視的爸爸。
郁楚看到他爸關了電視,撩起袖子往廚房去。然後他又聽見塵肖說,洗碗這種小事就該年輕人來做。
嘖嘖嘖。
塵肖真是個越學越新的東西!
過兩分鐘冉梅花從廚房出來,擦擦手,郁言松掐著點擰開房門出來,喊了她一聲,晃晃手裡的禮品袋。
是從首都帶回來的禮物,他邊說,邊帶冉梅花進房間。
郁楚生性好奇,跟上去,抬手擰門,竟然上了鎖...
「你說,我媽剛才在餐桌上說的那句,都來吃,這裡的都來,也包括裴老師嗎?」郁楚靠著廚房門吃蘋果,半塊,他爸吃不完,削給他的。
「包括吧,你帶來試試。」塵肖做家務已經非常熟練了,台面擦得乾乾淨淨,油煙機擦亮得能清晰反出人影。
他有潔癖,換別人沒他這麼極端。
郁楚換了個姿勢靠著門框,「直接帶過來,把我媽惹怒你負責嗎?」
「不負責。」
「你和裴老師不是朋友嗎?」郁楚說:「朋友不是該互幫互助嗎?你怎麼不幫幫他,光自己努力...」
「道德綁架我是吧?」
「對不起...」
郁楚道歉速度快得塵肖都不好意思罵他。
塵肖:「裴錦緒靠譜,他有的是手段,你別搗亂就行。」
「我沒搗亂...」郁楚萎靡了。
「包括包括,都來吃這種暗示還用猜?你把老裴帶來就是了。你難道沒發現嗎?你爸媽已經在接受現實了。」塵肖擰乾抹布,接著把洗好的碗一個一個整齊碼進消毒櫃,「弟弟,人生短短,你爸媽只希望你和你哥快樂。」
最簡單,質樸的願望。
郁楚差點聽哭了,半塊蘋果吃了兩三口沒了胃口,還給他爸,正想去敲門擁抱冉梅花,他哥先出來,反手帶上房門。
哭過,睫毛幾簇並在一起還帶著濕意,左臉頰有一個粉色的巴掌印。
郁楚後退半步,「哥你...」
「沒事。」郁言松揉了一把臉,嗓音沙啞,扶著郁楚的肩往旁邊帶,「媽準備休息了,什麼事你明天再找她說吧。」
夜裡塵肖睡郁言松房間,郁言松和郁楚睡。
醞釀了好久, 郁楚沉重道:「哥,臉是媽打的嗎?」
「不是。」郁言松轉過來,手和腳搭在弟弟身上,沉默良久,「我自己打的。」
「啊?」郁楚驚訝,「為什麼?」
郁言松不說。
他買了一套護膚品,櫃檯小姐推薦的,聽著還不錯。送去屋裡讓冉梅花先在耳朵背上試試過不過敏。
冉梅花坐在化妝鏡前邊,看著幫忙拆包裝殼的兒子,一晃眼都那麼大個了,頓時心裡百感交集。
「這樣也好,反正都好。」
冉梅花沒頭沒尾地說了那麼一句,抬手捧著兒子的臉,大拇指輕輕地摩挲,「你生在老周醫院,當時我困得睜不開眼,還沒看到你呢,就聽到護士笑呵呵走進來,她說這個孩子怎麼剛生出來就這麼好看呀,睫毛那麼長,像個小姑娘一樣。」
「我當時都不困了,一定要抱著你親眼看看,但你那么小,我不敢碰。」冉梅花說,「你從出生起就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大學,媽都習慣了,習慣那麼多人喜歡你。松松,塵肖他喜歡你也正常,他要是不喜歡,我都覺得他是沒眼光。」
「你不用擔心嘛,你為自己想想。弟弟現在也不需要你時時照顧了,你多為你自己想。」
「怎樣都好,媽支持你。」
郁言松愣了好久,手上的面霜塑料膜怎麼也打不開,他低著頭,捲曲的發擋住了整張臉。
冉梅花幫他往兩邊順順,摸到了濕漉漉的眼淚。
「楚楚他...」郁言松從凳子上滑下來,跪在冉梅花面前,下了狠手,往自己臉上抽了兩巴掌,「媽,對不起,我沒把頭帶好...」
「不要這樣...做什麼這樣嘛,,,」冉梅花也跪下來,死死抓住他的手,「你沒錯,弟弟也沒有。對錯本來就沒有標準,我覺得沒有,那就是沒有,說什麼對不起...」
「...我是哥哥,小楚做什麼都看我,喜歡我喜歡的花,喜歡我做的事,他跟著我寫劇本,有模有樣的...我把他教壞了...」
「多大人了你還說這種話!」冉梅花的眼淚大顆大顆滾下來,在郁言松肩上拍了輕輕一巴掌,「那是不是我和你爸也不好,你從小到大還不是跟著我們學!我們都贖罪去,還過什麼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