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緒也好像遵守承諾一樣,喜歡郁楚流眼淚,郁楚越哭,他越是有勁兒。郁楚昏睡前,呢喃不准裴錦緒再喝酒。
但好像裴錦緒也不糊塗,他還能好好地幫郁楚洗了澡抱上床。
郁楚的身體似乎習慣了這樣的蹂躪,第二天只是多賴了會兒床,起來還是活蹦亂跳的。
裴蘭書拎著鳥籠晃進東院,「昨天做什麼去了,我聽大半夜才回來!」
郁楚肚子餓得想吃人,眼巴巴等裴錦緒給自己找吃的來。被裴蘭書的聲音嚇了一跳,手裡的鉛筆都嚇掉了。
「我又不是鬼,你怕什麼!」裴蘭書說:「做賊心虛?」
「我沒有!」郁楚從板凳上下來,繞過書桌把撿起來。
聽說裴蘭書喜歡喝茶,郁楚也不懂茶,品不出好壞,從柜子里隨便拿了一包貴的,泡好送到他面前,「爺爺喝茶。」
「你跟裴錦緒多久了?」
郁楚低頭,一本正經掰著手指頭算,幾分鐘後抬頭,「半年不到。」
「圖他什麼?」裴蘭書不碰郁楚泡的茶,光光看著。
「這個不好說,只要關於他的,我都圖。」郁楚捧著小茶杯,呷一口茶,燙得連連咂嘴。
裴蘭書嫌棄得不行,別開臉罵他蠢。
郁楚蹙眉不開心,拿起手機就要給裴錦緒打電話告狀。裴蘭書點點他腦門,「你沒嘴巴,要別人幫你罵回來?」
「我不敢。」郁楚實話實說,倒是不打電話了,重新捧起茶,說:「如果你想拆散我和裴錦緒,那不可能了,我們已經約定了一輩子,拆不開的。」
「幼稚。」
「不幼稚!」
「說誰不會,乳臭未乾,你知道一輩子有多長嗎?一輩子哪有這麼容易。」裴蘭緒伸手去拿郁楚泡給他的茶,抿了一口,罵了一句難喝。
郁楚一點也不介意,他對『一輩子』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
自從重新開始琢磨劇本之後,他就愛上了和別人交流,交流的內容是他從書上學不到的,真實的人間。
「你的一輩子近在咫尺,怎麼還說不容易呢?」郁楚想起了昨晚那張照片,他望著裴蘭書淡漠的眼眶,還是鋒利,但似乎已經沒有第一次那麼嚇人了。
裡面裝著故事。
這個故事一定和照片一樣,泛黃,碎了,不為人知了。
「你的本子裡,寫著什麼?」裴蘭書忽然問。
郁楚捂著本子,「亂寫的東西。」
「故事,你總在觀察,昨天餵鯉魚,你的眼神一看就是,你很喜歡盯著一個東西發呆,看著像個笨蛋。」
「如果你不是裴錦緒尊敬的爺爺,我一定會罵回去!」郁楚說。
裴蘭書哈哈笑出聲,「小朋友,聽沒聽過崑曲?」
「沒有,」郁楚搖頭,「我還沒到年紀。」
「可惜了。」
郁楚立刻道:「我想聽!」
曾師母說,唐絮絮在雅苑唱戲。郁楚覺得自己像個求知若渴的偵探,抓著一點過去的蛛絲馬跡,企圖順藤摸瓜還原故事。
照片碎了,證明那段過往曾被堅定地否認。
不能問出口。
再好奇也不能。
裴錦緒過來,看到郁楚和裴蘭書一老一小對坐著喝茶。郁楚晃著腿,看起來很放鬆,裴錦緒還擔心昨晚不節制他會不舒服。
「去吧去吧,我會去躺會兒。」裴蘭書拎著鳥籠,對著八哥吹口哨,頭也不回說:「別忘了,後天晚上來我這兒。」
「好!」
裴錦緒帶了創傷藥,郁楚回房趴著,讓他擦,歪著腦袋思考,實在忍不住了,問:「唐絮絮,你知不知道?」
「知道。」裴錦緒換了一種藥,提醒他有點疼,然後沾著一些在指腹上捻熱了輕輕抹上去。
郁楚不覺得疼,腿搭在裴錦緒肩頭,「我說唐絮絮,你怎麼這個反應?」
「我應該什麼反應?」
「驚訝,」郁楚給他演示一遍,「寶寶你怎麼知道的呀?!」
裴錦緒於是給他表演了驚訝,問他怎麼知道的。郁楚大發慈悲道:「曾師母說的,她應該算你爺爺的前女友?對不對?」
「嗯。」裴錦緒抱他起來,問他難不難受。
郁楚真沒什麼感覺,但是裴錦緒說昨晚流血了,有個口子。他抱著郁楚說對不起,郁楚真的很怕他變態的制止力,十天半個月不和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