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大人還是小孩,隨便冤枉人就是不對,等浩浩出院了,讓他來給楚楚道歉。」
「出院就來道歉,那我還是算在欺負小孩……」。
想到這裡郁楚心裡的念頭還是只有回家,當著裴錦緒的面舉著手機看回家最近一班的機票。
裴錦緒讓他看,就是不准他下單。
晚些時候裴錦緒回電話給裴蘭書說醫院不去了。那邊倒也沒說什麼,特意關心了郁楚的情況,但這些關心郁楚都沒聽到。
「我就是要走。我自己走!」郁楚跪在床上,躍躍欲試準備下來。
裴錦緒和他十指相扣,問郁楚是不是不想要他了。
郁楚的大腦起碼有半分鐘的罷工,然後皺著眉頭搖頭,說沒有。
等反應過來裴錦緒在套路自己,無力倒在床上無能狂怒,從左邊滾到右邊,說了十幾遍討厭裴錦緒。
裴錦緒很配合,每一句都應他。
郁楚感覺每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越想越氣,雷厲風行從床上滾起來收拾行李,裴景緒把人抱回床上,復盤今天的事兒。
其實具體說了什麼郁楚都忘了,裴錦緒聲音特別催眠,也或許是他真累了,兩隻手蜷著縮在下巴的位置,呼吸漸漸均勻。
次日聽說浩浩在住院觀察,嘔吐症狀不見好轉。
浩浩奶奶不樂意了,在病房外和裴蘭書說話,句句都在指桑罵槐,說什麼最該來的人沒來,無辜的來一堆。恰好被出電梯的裴錦緒聽到,臉色一沉,問她什麼人該來,什麼人不該來。
關絲巧視線往他身後瞟,沒見到郁楚跟著一起,表情相比剛才緩和一些。
她從來沒想和裴家過不去,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郁楚不過就是個初來乍到的外人,相比起來孰輕孰重,裴家人心裡應該清楚。
上午她來醫院前,還特意聯繫了江知雅,早聽說江知雅不喜歡郁楚,江知雅能來醫院一趟再好不過。算盤還在心裡打著,裴錦緒不等她說話,表明立場說不是來看浩浩的,然後徑直去給裴蘭書問好。
這邊,郁楚睡醒裴錦緒不在,阿姨過來說裴先生上午出門了,沒說什麼事,問郁楚想吃什麼早餐,這就去準備。郁楚不想吃,換好衣服習慣性去魚池轉了一圈。走到地點想起這是個傷心地,才打算離開,轉頭瞥見一抹橙紅色,定睛一看,池裡五顏六色的大鯉魚和往常一樣在水裡優哉游哉地游。
新放進去的。
裴錦緒說會新放進去,沒想到這麼有效率。
郁楚背著手走到老地方,在常撒魚食的亭子下站定。那袋魚食還在,他伸手抓了一把,鬆手撒下去,大鯉魚四面八方聚攏,水面擠得噼里啪啦響。
他閒來無事,趴在護欄上看鯉魚吃魚食,但腦海里不斷地閃現大片鯉魚翻白肚,一片片的死掉。
他想起浩浩指著他,篤定地說他闖禍了,想起浩浩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像獲得了所有人的支持一樣,支持他的話沒錯,郁楚就是把一池塘的魚在除夕前一天全害死了,真不吉利。
再加一條罪名。欺負小孩。
「真的太過分了!」
郁楚捏拳頭站起來,在艷陽高照的十點十五分,臨時準備挑戰一次借酒澆愁。氣勢洶洶出門,頗有種再也不回來的架勢,結果沒喝到酒,路見不平被狗攆,跑得快斷氣,虛得坐在馬路邊像個小叫花子。
「巷子裡衝出來的,至少有八條狗!」郁楚大汗淋漓坐在風口打電話,說半句歇一口氣繼續說:「裴錦緒,你知道嗎,我這輩子從來沒跑得那麼快過!」
「真的沒有受傷嗎?」
「沒有,那條巷子七拐八繞,但我聽力好,能聽到狗追來的方向。」郁楚拿著半副手套,左腳踩著右腳的鞋,襪子爛了,露出來的大腳趾有一點擦傷。
右手的手套在逃命的時候掉了,左腳的鞋也跑掉了,那鞋還挺貴,但他沒膽子原路返回去找,怕再被攆。
沒多久裴錦緒趕來,上上下下檢查郁楚到底有沒有磕著碰著。好在只有被汗水打濕的細碎劉海,以及失蹤的右手套和左腳鞋,最嚴重的是擦傷,傷口也差不多癒合了。
裴錦緒問他突然出門做什麼,郁楚一五一十交代說是去借酒澆愁,但是大白天氛圍好的酒館都關著門,他就是因為不甘心,找漏網之魚的路上被狗攆的。
裴錦緒頓時不知道該說他什麼。郁楚嚷著餓,不想回去吃,兩人在外邊吃過午飯,新鞋也是吃飯途中送來的,結束兩人去公園散了會兒步才回去。
回去洗澡的時候郁楚非要玩手機,專心致志地在備忘錄里寫東西。
浴室沒關門,裴錦緒掐著時間進來探水溫,郁楚坐起來,讓裴錦緒遞浴巾給他,「裴錦緒,和我一起被狗攆的那個人,她很有趣。」
「一起?」
「對,本來是她一個人被攆,我想幫她,然後我們兩個人一起被攆。」
「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郁楚說:「她沒說名字,但她說我可以叫她阿姨。」
裴錦緒心裡大概有了點底,「說說她怎麼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