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緒記住了郁楚那句借酒消愁,有天傍晚吃過晚飯,帶他去小酒館玩,上的都是果酒,酒精含量低,喝飲料一樣。
次日裴錦緒要回宅子一趟,郁楚打死也不去,從床的這一邊滾到那一邊,瞄見微信有消息進來。
【請你喝一杯,來嗎?】
沒給備註,是個陌生人。郁楚點進去,看見頭像才知道是誰。
那天被狗攆和他共患難的阿姨。
沒錯,他們還互換了微信。
郁楚本不打算去,在微信上拒絕了。午覺醒裴錦緒不在房間,看消息說回宅子去了,他立刻從床上爬起來,換了身衣服出門。
去的是那天他路過但沒開業的音樂酒吧。這個點,店裡一個人都沒有。
郁楚進去,和門口的服務員說找『洪圓圓』,不等門口的人說話,洪圓圓老遠招手喊他過去。
「奇怪,這個酒吧竟然在這個點開業了!」高腳凳子不是一般高,郁楚很勉強才坐上去。
洪圓圓,不願透露姓名的阿姨,今天依舊穿的非常貴氣,黑色毛呢大衣,紅色蕾絲內襯加珍珠頸鏈。噠噠噠幾聲脆響,洪圓圓踩著恨天高掀帘子出來,一隻手拿酒瓶,一隻手拿兩個高腳杯。
她說:「心情好就開,不好了就關咯,反正隨我開心。」
郁楚:「酒吧是您的!」
表情真會捧場,洪圓圓放下酒杯捏了一把他的臉,「那條巷子七拐八繞特難走,那天慌張成那樣,你還能順利跟著我跑出來,挺厲害的。」洪圓圓知道他不會喝酒,倒了小半杯紅酒,為了美觀在杯壁插了半片檸檬推到郁楚面前,夸道:「方向感不錯啊。」
「只有一點點好。」
「那天怎麼回事?滿世界找地方想喝酒。」
「是碰到點煩心事,不過已經處理好了。」
洪圓圓點頭,「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煩心事,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洪圓圓尖尖的美甲輕點郁楚的太陽穴,「因為我們是人,會思考。」
「有道理。」
洪圓圓笑了,捏著酒杯要和郁楚碰杯,「聽你口音不像本地人。」
「不是本地的,我陪對象回家過年。」郁楚端起杯子和她碰了一個響,送到嘴邊抿了一小口,發現還能接受,咕嚕一口乾了,把洪圓圓都看笑了。
「讓我猜猜,」洪圓圓兩手撐在吧檯上,「你陪對象回家過年,對象的家長不太支持你們的感情,所以你覺得鬱悶?」
「差不多,但是也有不對。我對象家裡人有一半支持,只有一個不同意。」
「她的媽媽?」
「您怎麼知道!」郁楚驚訝。
「有句話不是這麼說嘛,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誰最心疼這塊肉啊?肯定是自己嘛。」洪圓圓說:「她媽媽是怕你對人家女兒不好,就算你再有錢再有本事,都會有這樣的顧慮。」
「不是女兒……」郁楚說,「如果一定要分個男女,我才是那個女兒……」
「啊?」洪圓圓愣了一秒,瞬間反應過來戰術性喝了一口紅酒,還打了個飽嗝,說:「我懂我懂,這很正常,兩個男人嘛,我這酒吧里,經常看到兩個男人牽手擁抱親嘴,很正常。」
郁楚點頭,洪圓圓接著說:「父母不同意也正常,我就不信,你父母在知道你們在談戀愛的時候沒有顧慮,難道一開始就坦然接受了?」
「沒有,我媽媽剛開始那會兒在逃避我。」
「這就對了嘛,都需要緩衝,需要一個反應和接受的時間。」洪圓圓說,「那些聽到這個消息卻反應平平,不聞不問隨他們去的父母,多半不愛自己的子女。」
郁楚像是受到了鼓勵,瘋狂點頭同意,一股腦說,雖然表面上江媽媽不同意,但年前幫他解圍,還一起吃了年夜飯,而且給了壓歲錢,雖然沒有搞特殊,在場的晚輩人人都有……
自爆結束,不等洪圓圓接話,郁楚問:「您上次走前說,有機會和我說你的故事,現在可以說嗎?」
郁楚從挎包里拿出筆記本,翻開到最新一頁,再掏出一支黑色中性筆,躍躍欲試等著。
洪圓圓這個人給他一種值得探索的感覺。有些人就是這樣,不說話,只需要站在那裡,都讓人有這樣的想法——這個人有故事。
令郁楚興奮的不止於此,洪圓圓這種豁達無拘束的女性人設,他現在寫的書里有,奈何他拿捏不好,有幾個情節寫了刪刪了寫,就是找不到風一樣乾淨利落,令人感嘆和欣賞的肆意灑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