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兒喝水的動作也由一開始的謹慎變得大膽了起來。
一連喝了七八杯,他的臉色才算好看些,小江錦霜又自覺地往他的空杯里續水。
見此情景,乞兒連忙擺手:「我喝夠了,再加就浪費了。」
「浪費?」小江錦霜倒水的動作一愣,他抬眼看到乞兒有些侷促的神情,心中一顫。
江錦霜也有同樣的感觸,看著乞兒乾枯雜亂的頭髮和瘦弱的身軀,他心裡始終不是個滋味。
「不會浪費,」小江錦霜握緊手中的茶杯,說完這話後就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恰巧這時江錦雪折了回來,她臂彎處搭了一件藍色的衣服,小江錦霜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見她回來:「買到了?」
「嗯,」江錦雪邊走邊將衣服展開給人看,「我看了許久,他能穿的只有幾件,其他的都不好看。」
「無妨,」小江錦霜伸手接過那件衣服,他轉過頭來看著乞兒,他想了想,還是尊重對方的意願問,「你自己穿還是?」
「我自己穿,」乞兒見有生人來,原本已經放鬆了些的神色又繃了起來,他垂著頭低聲答話,若非小江錦霜坐得近,都快要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聽他如此答,小江錦霜點了點頭,又將那衣服放在了床上,識趣地帶著江錦雪出了門。
江錦霜還是沒動,他站在原地,看著乞兒默不作聲地脫去了自己原先穿著的那件破了不知多少個洞的衣服。
衣服褪去,他布滿傷痕的脊背便暴露在了江錦霜的面前。
陳年的傷痕留下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口子,新傷上被撒了點綠色的草沫。
他大概買不起草藥,人牙子也沒有這麼好心帶他去醫治。
鎮內沒有藥田,唯一有可能的是,他疼到不行時,便破罐子破摔地找了附近能看到的那些草,學著醫館裡那些人一般將草壓碎,最後硬生生將草沫敷到了鮮紅外翻的傷口上。
也許是身上傷痕未愈,乞兒脫衣服時稍有些坎坷,他將傷口與衣服粘連的地方撕扯開時,痛得發抖。
江錦霜現在什麼都觸碰不到,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面前人倔強地拿起水盆里的手巾往自己傷口旁擦。
手巾沾染了一點血,但不多,重新浸回水中後被稀釋得讓人察覺不到。
就這樣,他安靜地擦完了自己全身,無論多痛都不做聲。
最後他拿起了那件衣服,先是捧在手中仔細地看了看,這樣他才小心地穿上了衣服。
看著身上嶄新的布料,乞兒有些不適應地伸手摸了摸。
外面傳來詢問的聲音:「你好了嗎?」
聽到聲音,他才停下了摸衣服的動作,邊用力地大聲答「好了」邊用手巾擦了擦自己的臉。
小江錦霜走了進來,乞兒先是唯唯諾諾地低頭朝他道謝:「謝謝你。」
「不必謝,舉手之勞,」小江錦霜擺了擺手,幾步走近到乞兒面前,他看著乞兒擦乾淨後不俗的面容,忽然好奇問:「你可還記得自己家住何處?」